“你什么时候赶到的?”
镜流蓦然转身,看着纪尘挂着笑容的脸颊,微微皱眉询问道。
或许是错觉。
纪尘没有在镜流身上,看到哪怕一点挫败感,反而像是证实了什么似的,有着一丝丝极力压抑的兴奋。
“你输了。”
纪尘侧了侧身,露出身后另一条街道,全是怪物的尸体,要超过镜流斩杀的数量。
镜流点点头,唇角忽然微微掀起。
被黑色丝带蒙着的双眼,有些火热的注视着纪尘。
但不等她说什么。
后方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彦卿很是懊恼的话语:“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到的!”
镜流转过身。
知道如果不把彦卿处理掉,自己无法进行接下来的计划。
不过彦卿毕竟是自己徒孙,如果就这么走了,罗浮下一任剑首,很可能会落在别人手里。
想到这里,镜流迈步向左侧走去,声音轻飘飘的传来:“跟上来。”
彦卿本能的想要拒绝。
但不知怎么的,冥冥中有股声音,让他情不自禁的跟了上去。
那道白发背影与自己之间,好似出现了将军的身影。
纪尘知道,镜流是要向彦卿传授剑道了。
心里也产生一丝兴趣。
同样迈步悄无声息的跟上两人。
......
大概十几分钟后。
众人的前方,出现一个药王秘传炼形者,身后跟着几个药王秘传内丹士。
这种规模的丰饶孽物,完全可以绞杀一整支云骑将士。
“这些就是今天的余兴节目。”
魔阴身有五种,其中一种症状就是情绪起伏不定。
一路来动剑斩杀大量孽物的镜流,已经渐渐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嗓音之中,开始出现一丝病态。
“出剑吧,让前辈久等,可是很失礼的。”
听着镜流冷酷中带着病态的声音。
彦卿咬了咬牙,御用六柄飞剑,向着那个第一次见的魁梧炼者杀去。
锵锒一声。
飞剑斩在炼形者厚实的盾牌上,发出金石交击之声,却没有突破盾牌防御。
“瞻前顾后,劲衰力弱,你方才的自信到哪儿去了?”
镜流酷似将军的严厉点评。
彦卿目光变得凝重起来,左脚前踏一步,手中寒芒落下:“遥击三尺水!”
无数道寒冰组成的剑芒,流星一般落在炼形者盾牌上,终于让他的动作凝滞几分。
“到我了。”
镜流努力控制着自己渐渐兴奋兴奋的情绪,“要像这样,剑出无会,一击必杀。”
病娇的嗓音与寒冷的剑光。
直接在炼形者身上,展开一道被冰封的刻骨伤口。
“景元教过你斩杀孽物......他有没有教你如何处置堕入魔阴身的仙舟人?”
“什么?”
正在专心对敌的彦卿,被这么一句疯狂中带着蛊惑的声音,扰乱了心神。
“答案是,并无区别,一剑贯穿丹腑,断其生意,若这一剑向你刺来,你能否挡下!?”
“你以为剑术只是胜负的游戏么?未来的剑首?”
镜流已经疯起来了。
清冷的嗓音,彻底被癫狂的疯狂所替代。
身后,纪尘默默看着这一幕。
镜流的状态,始终在魔阴身边缘游走,现在的她,早已不是以前的那个罗浮剑首。
不过他一点都不担心。
如果她在这里堕入魔阴,纪尘完全可以将其镇压,然后打包带走。
彦卿察觉到镜流的异常。
他没有说话,只是手中剑芒愈发凌厉。
在丰饶孽物出现空挡时。
彦卿抓住机会,立刻释放出快雨燕相逐。
一柄宽大飞剑破空嗡鸣,连续斩在炼形者魁梧的身躯上,造成大量伤害。
随着最后一剑落下,痛吼声刚刚响起,便戛然而止。
四周除了浓厚的血腥味,再次回归到先前的寂静中。
镜流声音似乎平静了一些:“只有刚才那一剑,还不至于让人失望透顶。”
彦卿低下头,“我输了。”
刚才比试清理孽物,可能因为对方学有特殊步法,才会领先于自己。
但现在,彦卿彻底心服口服,如果真正战斗一场,他只会变成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
而对方,或许只会受到一些伤势而已。
“比试尚未结束,因为我的最后一剑还没来得及刺出,场上已没了对手......”
说话间,镜流测过头,眼角一抹寒芒看向身后的彦卿。
一滴冷汗,从彦卿额头滑落。
他感受到了比将军还要强大的威压。
“剑出鞘无功,亵渎帝弓司命的神意,至为不详。”
纪尘默默退后两步。
靠着栏杆准备欣赏接下来的一剑。
“你......”
彦卿感觉头皮一阵发麻,这个女人眼里有杀机,她想杀了自己!
“以你的实力,就算遇见了刃,也不过死路一条。”
“比起旦夕即死,我给你一个更体面的选择——在目睹我千锤百炼的一剑后,以剑士的身份赴死。”
“你要不要,接我一剑?”
感受着浓浓杀机,彦卿紧闭双眼,额前再次滴落冷汗。
片刻后。
彦卿猛然睁眼,随后踏前一步,直面镜流,目光坚定。
“好胆色。”
半入魔阴的疯批镜流,不再似先前那般清冷,她轻笑着微抬下巴,“那便接好了!”
随着倩影腾空而起。
大片霜花剑芒从天洒落,周围的空气几乎都被冻结一半,让人遍体生寒。
纪尘双手交叠胸前,静静欣赏着半空中,那道如月宫仙子,斩下半月弧芒的镜流。
只能说不愧是活了将近两千年的罗浮剑首。
在神智受到魔阴身影响的情况下,攻势反而愈发凌厉了。
整个仙舟联盟,目前已知的角色,或许只有元帅华,能高出其一筹。
生死一刻。
彦卿似乎领悟到了什么,周遭悬浮的飞剑,泛出紫色光晕。
他咬着牙,用尽全力,发出自己最强大的一击。
剑落。
月碎。
一片片闪烁着剑芒的寒冰,充斥在大口喘着气的彦卿四周。
“我......我接下了她的剑?”
感受着全身的虚脱。
彦卿有种自己不敢相信的感觉。
镜流此剑,剑意圆满,但力道只是随手一击。
这便是身为师祖,给与彦卿的第一件,也是最后一件礼物。
“你找到的那些记录我就拿走了,谢了。”
蓦然回头。
彦卿发现,镜流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就连刚刚观战的纪尘,也一同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