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申自然不会出卖姚宾,说道:“我自己拿的呀!我不知道那是酒,喝完才觉得不对。”
姚宾心中暗赞,却又马上感到不妙。只见阮婕果然一把抢过王申手中的纸杯,放在小鼻子下面闻了闻,然后一张俏脸顿时扭过来怒视着他说道:“姚天君,这水火琉璃酒的味道天下只此一份,你别跟我说是他拿了你的‘蜜蜡宝壶’自己给自己倒的!”
姚宾脸上微显尴尬,说道:“姚某从未养育过孩子,不知孩童无法喝酒一事,请阮姑娘见谅。”
阮婕对王申说道:“他的水火琉璃酒当中蕴含阴阳二气,性状刚猛,功效极端。以他的修为权当饮料,可以你眼前的状况那阴阳二气入体,必定会疯狂冲撞你全身窍穴,你还想不想痊愈了?你馋什么不好,非要去馋他的酒!”
这突如其来的训斥声让王申浑身一阵激灵,因为这语音语气和语调简直像极了一个人。王申哆嗦了一下,第一次有些胆怯地看向阮婕,双眼直勾勾却说不出话。
阮婕本做好被王申顶嘴的准备,可却发现这个话痨一般的小无赖竟突然哑口无言,这大大地出乎她意料之外,她马上就抓住了一些什么,趁热打铁道:“抛开阴阳二气不论,未成年人不得饮酒这么粗浅的常识难道你不知道吗?”
王申道:“我不知道那是酒…只是闻着怪香的……”
这时六金仙之二的陈奇大声道:“阮姑娘别信他!我听见老姚明明白白告诉他那叫‘水火琉璃酒’,这小兔崽子还追问好不好喝呢!”话音刚落,全场便爆发了雷鸣般地笑声,连看上去沉稳中正的姚宾也摇头莞尔。只有王申被气得原地跺脚,本就红透的面颊被气得更加鲜红如血。
王申面对训斥时显得畏畏缩缩,阮婕已经隐约瞧出了一点端倪,这必然是长期畏惧某人的结果,而从他那简单到可怜的人际关系中可以轻易判断,这个让他常年畏惧的人除了张青青以外,不会是别人。
姚宾道:“是姚某人对不住王小友,为了不耽误王小友修缮经脉,我把私人洞府借给王小友使用如何?”
王申头晕脑胀,红着一张脸问道:“什么叫私人洞府?”
阮婕拿起几根肉串用筷子将肉一粒一粒拨进盘子,然后才递给王申,口中解释道:“像你姚宾叔叔这样高位的古神一般都有自己的私人洞府,那些洞府本是天然存在于是,但由于他们常年在其中修炼,积年累月之下洞府便与他们的元神相连,消失于现实世界,只有他们用意识开启才能供人进入。”
王申惊道:“还能这么神奇?那…我蕊姑姑她们有自己的私人洞府吗?”
阮婕轻轻翻了翻白眼,无奈道:“你那风情万种的大老婆是古神么?”王申立刻明了张蕊蕊经常喊自己“小老公”的事迹看来也早已被他们调查得一清二楚。想了想,摇头道:“应该不是。”
阮婕道:“所谓古神,是以商末周初为时间节点,在那个时间节点上便已经得道的,并且存活至今的修士。你那大老婆是吗?”
王申虽然不甘,但还是摇了摇头。
中国历史的起源是传说中五帝之首的轩辕黄帝在涿鹿斩杀魔君蚩尤之后,播百谷、育草木,建舟车衣冠、制文字乐礼,乃是华夏浩土不折不扣的“人文初祖”。
帝位以禅让的形式传到了帝舜的手中,在帝舜执政的末期,河伯与西王母发生矛盾,河伯修叛出瑶池仙宫,其水部正神的威能导致黄河肆虐,华夏百姓的家园如蝼蚁般被洪水淹没,死人数以百万计。帝舜的大臣,颛顼帝之子崇鲧临危受命前往治水,崇鲧与河伯修在羽山大战九年,终死于河伯修之手。羽山乃是开天神灵之一的盘古腿骨所化,崇鲧临死前将自己的身躯与羽山合二为一,化作一柄巨斧矗立于乾坤之间。崇鲧之子大禹拿起巨斧斩杀了河伯修,又用巨斧劈开了三百座大山,成功疏通了河伯修死后引发的更为猛烈的滔天洪水。其功德旷古烁今,顺利继承了舜的帝位,史称“夏禹”。那柄巨斧便是法宝神器谱上,排名神品上阶第三位的“夏禹开山斧”,仅次于白玉京的至宝“太极图”和杀死耶稣的武器“朗基努斯之枪”。
夏朝止步于昏聩荒淫的夏桀,贤相伊尹辅佐雄才伟略的商汤推翻夏朝,商朝正式登上历史舞台。而大商立国五百余年后,末代君主帝辛在其残暴荒唐的统治之下,成功的断送了大商的江山,这位君王在历史上更有名的名字叫“商纣王”。周武王姬发最终率军攻陷了商都朝歌,推翻了商朝的统治,从此大周建立。但在四百年后,却被那个为了美人褒姒“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将大周差点玩没。
这些历史剪影如同镜花水月,张青青虽然都给王申讲过,可是以王申此刻的年纪却无法全部熟记,但夏商周距离现今有多么久远他还是有概念的。他瞧了瞧满院子谈笑风生的男人,他们看上去和普通的东北农民实在没有什么区别,可这些人竟然都是在周朝就已经成神的存在,相比之下,连自己的师祖看霞仙子恐怕仅在修炼时长上都无法和他们相提并论,难怪归九娘说连看霞子对她来说都是晚辈。
见王申沉默,阮婕低声道:“能进古神的私人洞府修炼,这机会难得至极,你还不答应?”
王申回过神来,连忙向姚宾施礼致谢,并询问如何进入他的私人洞府。
姚宾道:“只要你想进入修炼,随时过来找我即可。”
阮婕道:“等到明天看你状态再定,你顶着阴阳二气的酒力行气修缮经脉可不明智。”
王申笑道:“阮师姐,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阮婕沉默不语,只将肉粒用筷子拨下,然后倒进他的盘子。
王申虽然头痛,但却感到思路从未如此刻般清晰,他又想到天山的赵鱼,于是问道:“阮师姐,今晚我想和你一起住可以吗?”
阮婕皱眉道:“不可以!”
王申道:“我又不会非礼一个孕妇。”
阮婕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对于男女之事她实在也闹不清这个小屁孩到底掌握了多少,此刻只能当作他是童言无忌。
王申道:“此刻人多口杂,我想到了没人的时候跟你说几句话。”
阮婕道:“你要是想跟我说天山的人和事,你就趁早给我滚得远远的。”
王申心中叫苦:“这对师徒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也太难搞了吧!”可口中却说道:“那……你陪我下下棋总可以吧,我听人说,孕妇需要经常和人玩,对肚子里的孩子有好处。”
阮婕无奈地继续着手中给他拨肉的动作,俏脸上没有表情,也没有回应。
王申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哈。”
散席之后,王申使出无赖招数,硬跟着阮婕来到了她所居住的农院,在神识中瞧见的那两张藤椅依旧摆在原地,只是那个名叫管绝书的家伙此刻并不在这间农院中,不知去了哪里。
阮婕径直走进堂屋,在靠左的沙发上坐下一言不发。
王申笑道:“你这有围棋吗?”
阮婕冷声道:“没有。”
王申笑道:“那我自己找找。”随即释放神识与周围的环境合二为一,对这间农舍展开了没有死角的搜索。
为了不让阮婕发觉他有这透视外挂,他故意一边用神识查看一边手脚并用地蹲低爬高假装寻找,可实际上他早就在屋正房的立柜中看到了一张棋盘和两罐棋子。他为了演得逼真,假装把所有箱柜都打开翻找,但阮婕终究怕他翻出自己的私人物品,只能缴械投降走过来拿出棋盘棋子摆在了炕上,说道:“只陪你下一盘,你输了就马上回到你外公家睡觉去。”
王申喜滋滋地点了点头,然后脱下鞋子盘膝坐在了炕上。他瞄了一眼棋盘,眼睛一亮说道:“好漂亮的棋盘,怎么有点像国际象棋的棋盘?”
那棋盘采用两种不知名的玉石拼接而成,一种温润纯白,另一种晶莹透明,两者交替拼合形成了纵横各十八个方格且玲珑剔透的盘面,九星采用类似黑玛瑙的宝石镶嵌后打磨至与盘面一平,边框则是用那纯白玉石棋盘嵌套在内。王申从未见过这样的围棋盘,由于它的格子撞色交替排列,的确很像国际象棋的棋盘。相比之下,用来装棋子的两只棋奁就显得平庸了不少,两只棋奁均为圆形带盖,通体采用乌木雕琢而成,其上没有任何纹路和文字,尽显其朴实无华。
阮婕瞪了他一眼道:“没见过就不要乱说!这套棋盘棋子合称‘星辰谱’,是清代棋仙范西屏亲手制作的。着名的‘当湖十局’全部成于这套星辰谱之上。”
王申没有听过范西屏这个人,又被教训了一顿,也不敢还嘴,只能乖巧点头。
阮婕将一只朴实无华的乌木棋奁推到王申近前道:“你执黑,先走六十三手。”
王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重复了一遍问道:“六十三手?”
阮婕漫不经心地也重复了一遍:“对,让你六十三手,快落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