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知乐村离开后,没有回家,而是向东郡洲方向奔去,她要找庄大人统计一下,这隶属东郡洲的所有村子。
等了这么久不就是想等着顾沐笙登基,她好大展拳脚吗?
现在顾沐笙还给了她这样的权力,那就更不能浪费了。
庄大人刚送走户部的人,像是和萧默颜心有所感一般,钻进了书房。
萧默颜来的时候,就看见被一堆档案围在中间的庄大人,正不顾形象的坐在地上梳理着东郡洲的所有县城。
萧默颜也蹲下身子,看着摆在地上的东西,庄大人感觉到有黑影挡住他的视线,刚想呵斥,就看见萧默颜的绝美脸庞映照在眼前。
“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我还以为你要等上几日呢?”
“庄叔还不知道我的性子吗?”萧默颜一边翻看着手里的档案,一边笑道。
“我就是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所以刚送走户部的人,就忙活起来了,深怕跟不上你的步伐。”庄大人带着幽怨的语气说道。
萧默颜笑笑没反驳,问道:“这都是庄叔找出来的?”
“嗯,这还只是一小部分,我先挑选的这些都是比较困难的村子。”庄大人又把身后的一摞档案交到她手里。
萧默颜眉毛挑了挑,“这么多吗?”
“可不是呢吗?这之前那位可是只顾着圈养着私兵,完全都没考虑别的。”
萧默颜默默点头,庄大人说的对,但凡他要是体察民情,那她那些东西说不定也藏不住,幸好他不是明君。
“行吧,庄叔就陪我走一趟吧!毕竟有些地方在哪里我都不知道呢!”这倒是实话,很多村子偏的就像不存在一般,要是没有熟悉的人带路,估计想找到都难。
庄大人手撑着地爬起来,萧默颜见他这样,先站起身,扶起他,心疼道:“下次就坐在桌子上,这样要是被下属看见,该笑话你了。”
庄大人借着她手的力度站起身,用手拍了拍屁股,咧着嘴笑道:“谁敢,我削不死他。”
萧默颜淡笑不语,搀扶着庄大人从书房出去,手里还拿着厚厚的一摞纸。
庄大人安排好马车,和萧默颜往东郡洲最南边的偏僻村子走去。
萧默颜也没什么准确的目的地,只能随意抽取一张,很巧刚好是东郡洲这边。
两人坐在马车上摇摇晃晃的,马车行驶了有半天的时间,就在萧默颜快要忍不住胃里的翻涌时,马车外驾车的小厮动听的声音传来,“殿下,大人,清明村到了。”
萧默颜忙掀开车帘,猛的吸口外面的空气,跳下马车,庄大人也揉着发酸的腰被小厮扶下马车。
两人站在原地活动了下已经麻木的屁股,等舒缓后才往那只有寥寥炊烟的村子走去。
刚到清明村牌子底下,萧默颜和庄大人就看见了让人泪目的一幕。
只见这里的孩童像是都没有衣服一般,大冬日的竟然穿着单衣,依靠在自家的门口。
蜷缩着身子,相互之间也没有交流。
三人也没惊动村里人,往里面继续走,萧默颜打量着四周的环境,都是泥土房子,而且房子都极矮,堪堪只有萧默颜的身高。
后面有一座大山,上面光秃秃的,连棵成型的树都没有。
他们刚想找人问问,就看见有个妇人,佝偻着身子,出来唤自己的孩子。
“大牛,进来吃饭。”
小孩听到吃饭,脸上出现片刻的喜悦,转瞬后欢喜之色消失。
“娘,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不吃树皮啊!”
那妇人语气无奈道:“快了。”很快连树皮都吃不上了。
萧默颜能清楚的听到,她说完这话的时候,长长的叹了口气。
那妇人刚想领着孩子转身进屋,就看见萧默颜三人,眼神有片刻的不解,“你们是何人?”
庄大人想上前,萧默颜拉住他,上前一步道:“这位嫂嫂,你们这边?”没说后面的话,可那表情就是想知道,这边是什么情况。
那妇人想站直身子,可矮矮的屋檐限制了她的行动,只能稍走出一步,直了直那佝偻的身子,还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萧默颜看到这一幕,眼角温热,她这些年在这边生活的久了,总觉得,看不得人间疾苦了。
忙解下身后的披风,上前一步披在那夫人的身上,萧默颜在接触到她身体时,心口一颤,这身上连二两肉都没有。
强忍着心酸,想给她系好,那夫人想要挣脱,一边阻止萧默颜的动作一边说道:“客人,这,使不得,一看这衣服就是好料子,小妇人怎敢污了客人的衣服。”
萧默颜没有说话,而是执意的给她系好,才说道:“那嫂嫂就请我们进去坐坐如何?”
妇人看了看她身后的两人,又看了看她,有些为难的点点头,“客人不嫌简陋,就进去坐坐吧!只是......嗐,算了,进来吧!”说完错开身子,示意他们进去。
萧默颜弯着身子走进泥房子,庄大人和小厮也跟着进去。
一进去,除了一股霉味,还有一片昏暗,这小小的房间,连窗户都没有。
那妇人也走进来,忙找出家里几条已经断腿的凳子,“客人你们坐着说吧!”
萧默颜和庄大人也没客气,坐下,这要是让她一直站直想来这颈椎也受不了。
她总算明白为什么那妇人的身子佝偻那么厉害,长时间在这样矮小的屋子生活,可不是一直要弯着身子吗?
那妇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刚刚进来的孩子正艰难的吃着碗里黑乎乎的东西。
他们的正前方还有一张不大的床,床上能看出还躺着一个人。
萧默颜的视线没来由的多看了几眼,那妇人见她一直盯着,解释道:“那是我相公,这些年身体有些不好,所有客人莫见怪,他不能起来待客。”
萧默颜弯着身子,站起身道:“嫂嫂,可否容我给大哥检查一番?”
那夫人忙从地上爬起,眼含泪花道:“客人懂医理?”
萧默颜谦虚道:“略懂。”
“好好好,那请客人替我相公瞧瞧。”
萧默颜弯着身子走到床前,只见那人脸色苍白,气若游丝。
萧默颜半蹲着身子给床上的人把着脉,可不是嫌弃床榻,而是床榻只有刚好够那人睡着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