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没有故作姿态地,做出饶过对方的承诺。
他明白自己没有那个资格,他也知道景阳知道他没有资格,也不会相信他的保证。
如果说大秦有资格做出这个保证的话,那么只会有两个人:嬴政和冯逍。
哪怕是胡亥都不能做出这样的保证。
没有办法,胡亥走得是为君之路,而为君之路上的大魔王嬴政,此时可还在位呢。
而冯逍走得是为臣之路,虽然说他还没有走到顶,甚至于走到顶了也没有那么大权力。
但是奈何不怕臣子权力大,就怕臣子有外挂!
某种程度上来讲,嬴政的宠信,就是臣子最大的外挂。
而且冯逍的这个外挂,还开的壕无人性。
所以,一君一臣,天地间就这对翁婿俩,独立于天下的权势之外。
很显然,景阳非常清楚这个事实,所以他就没有将希望寄托于韩信的身上。
既然不寄希望于别人,那么心气就壮得多。
因此在回答韩信的询问时,就带着几分悲壮和坚定的语气。
韩信很显然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叹息了口气,无奈地继续劝解起来。
“景家主,这又何必呢,来的时候,冯大人为我准备了好几个阶段。”
仿佛是见到了老朋友一样,韩信用着自然而热情的口吻诉说着。
“来到景家主面前,我使用的是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
“第一阶段是利用大秦军队的强大优势,对于景氏和屈氏家族进行强而有力的打击。”
“直至你们毫无反抗之力的时候再停止。”
“而第二阶段就是,包围钱塘县方圆三十里之内,防止你们利用地道逃跑。”
“冯大人说了,如果你们的地道能够直达三十里之外,那么就算是你们跑了,我们也认了。”
“冯大人说了,这个天地,总有一些奇人异士是有资格存活的。”
“而第三个阶段,有两套方案。”
“第一套方案是将所有钱塘县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安排到城外,然后挖地三尺,也要找出你们来。”
“而如果第一套方案还找不出你们隐匿的族人,那么冯大人命令我将整个钱塘江引过来。”
“借用冯大人的话来说,任何的地道,都经不起洪水的浸泡。”
“一旦整个钱塘县涌入了江水,那么不管你们躲在哪个地道里,都只有一个下场。”
“那就是被水活活地淹死。”
嘴里说着最为残酷的话,但是韩信的面上却始终带着礼貌的微笑。
这种让人寒碜的样子,直接让一旁的景氏族人瑟瑟发抖。
有的为了不惹来韩信的注意,更是死死地捂住了孩子的嘴巴。
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出来,就让韩信注意上他们。
其实他们是多虑了,对于这些旁支末叶,韩信并不在乎,虽然冯逍说的是不能放走一个。
但是和冯逍这个“外来户”相比,韩信从不认为这些依附家族而生的家伙。
会在家族毁灭后,能舍出本钱来复仇,也不认为他们有那个能力去复仇。
要是这些人有复仇的能力,也不会依附家族而当米虫了。
甚至在韩信看来彼此的仇恨,在嫡支灭亡那一刻起,就已经消散了。
不理解归不理解,但这并不影响韩信执行冯逍的命令。
虽然他不明白冯逍的看法,是基于什么而诞生。
但是既然张良能够告诉他,那就证明张良绝对有着一定的把握。
否则张良那个最擅长明哲保身的家伙,才不会掺和到这种事情来。
冯逍命令在前,张良忠告在后,所以韩信才在掌控了局势的情况下,和景阳在这里斗智。
当然,想诈景阳开口是真,他所说的阶段性准备也是真。
不过这些准备,不是冯逍一个人想的,而是三个人一起商量出来的。
其实在大军封锁了钱塘之后,景氏和屈氏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也是认识到了这一点,景阳才放弃了最后的挣扎和动摇。
他既没有求生的欲望,也没有说出地点的想法。
“韩侍郎,多余的话不用再说了,哪怕景氏全族灭亡,能够用一座钱塘城来陪葬也是不错的结果。”
“果然啊……”
听到景阳的话,韩信叹息地发出了一声感慨。
一切果然都被冯逍给预料到了么?
“既然景家主已经打定了主意,那么某家就只能成全了。”
“带走!”
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从容地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韩信才对着身边的亲卫下达了命令。
他之所以在这里白白浪费半天功夫,不过是不忿冯逍的预测而已。
谁知道浪费了半天时间之后,果然还是如冯逍所说那样。
任何的楚国余孽,都心怀对大秦深深地怨恨,绝对不是可以用言语所能动摇的。
虽然结果有些让人失望,但是韩信并没有多大的失落。
不过是无聊之下的测试罢了,又非是什么了不得地大事。
看到韩信扫过来,那丝毫不带任何感情地目光,景阳也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
人生七十古来稀,能够活过五十,景阳就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不亏了。
被两名士兵家这夹着拖了出去之后,剩下的景氏族人,这才破灭了最后一丝希望。
一直以来,依靠家族的生活,让他们养成了一种习惯。
那就是任何事情都依靠家族,哪怕此刻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生死危机。
但这些人看着景阳,依然对他寄有一丝希望。
可是此刻看到家主都被拖了出去,这些景氏的族人,终于希望幻灭了。
“不……不……你放开我……”
“饶命……啊……求求你……饶了我吧……”
“不要……不要……”
“我不过是景氏的旁支……景阳做的一切都和我没有关系……你们不能抓我……”
“……”
看着景氏族人,有求饶的,有哭泣的,有喝骂的,有发疯的……
真是人生百态啊,果然么,面对死亡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能够保持坦然。
没有理会周围着发生的这一切,韩信快步地向着府邸之外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