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沙瑞金顿时有些忍不住了。
祁同伟打算放侯亮平一马,至少在理论上说的过去。
毕竟他们的过节发生在很多年前,后来祁同伟也整过侯亮平好几回,可能已经消气了。
更何况这些年来,祁同伟一直在刻意打造宽宏大量的人设,或许他是为了做给别人看的……
但高育良怎么回事?
要知道,侯亮平身为高育良的得意门生,先是抛弃了他的女儿,另寻新欢。
后来又投靠钟正国,反戈一击,亲手毁掉了高育良苦心经营的汉大帮。
无论哪一条,都能让高育良恨之入骨,他怎么反倒替侯亮平说话了……
沙瑞金觉得,祁同伟和高育良并非要对侯亮平从轻发落,而是想借这件事,联手向自己叫板。
念及于此,沙瑞金骨子里那股霸道劲,开始蠢蠢欲动了。
我才是汉东省的一把手,应该拥有绝对权威。
可以主动对你们让步,但如果你们想逼着我让步,门都没有。
但他也明白,自己一对二处于下风,必须要搬救兵才行。
于是说道:“同伟省长,育良书记,你们说的确实不无道理。
要不这样吧,把国富书记也一起叫过来讨论,他毕竟是侯亮平的主管领导嘛,应该听听他的意见,会更好一些。”
祁同伟心里顿时乐了。
老沙啊老沙,你把田国富叫来有个屁用。
那个墙头草两面派,估计来了之后会谁也不帮,靠打马虎眼蒙混过关。
从2:1,变成2:1:1,到头来还是换汤不换药。
“也好,那就让国富书记上来吧,听听他的意见……”
田国富的办公室就在楼下,没过几分钟就上来了。
他搞清楚情况后,顿时有点懵逼,然后开始犯了难。
这咋回事?
就在不久之前,祁同伟还让自己驳回侯亮平的回避申请,明显是要刁难侯亮平啊。
怎么现在沙瑞金从重处罚侯亮平,他反倒不乐意了?
还有,现在沙瑞金一个态度,祁同伟和高育良又是一个态度。
自己不管向着谁,都会得罪另外一方,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但田国富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当然也不是吃素的,他在脑子里一琢磨,立刻来了主意,说道:
“沙书记、祁省长、育良书记,实事求是的讲,你们的想法都有道理,侯亮平的问题确实比较特殊,有些难以定性。”
沙瑞金脸上露出一丝不乐意的神情,稍纵即逝。
这个家伙,叫你上来是帮我说话的,不是让你让耍滑头的。
“国富书记,你是政法委一把手,侯亮平的主管领导,现在出了这种事,你要负起责任,拿出一个明确的态度啊。”
田国富按照自己的计划,打起了太极拳。
“沙书记,祁省长,育良书记,侯亮平身为省反贪局长,没有约束好下属和家人,导致案情间接泄密,必须承担后果。
将他降职使用,调任省第一监狱狱长,我认为是合理的,毕竟行政级别还在嘛。
当然,反贪局的直接领导是省检察院,检察长徐维还提出过另外一个建议,就是把侯亮平调到司法厅,担任排名靠后的副厅长。
从某种程度上看,这个处理方式也算说的过去……”
高育良敏锐的察觉到机会,他当机立断,直接开口道:“我认为,徐检察长的建议不错。”
“把侯亮平调到司法厅,担任排名靠后的副厅长,看似平调,但实际权力和发展空间,都明显被压缩了,属于暗贬。
如此一来,既处罚了侯亮平,也不至于让其他同志感到寒心,可谓一举两得。”
祁同伟紧随其后,说道:“我也觉得这个建议很好。”
“我党的政策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侯亮平同志还年轻,曾经立过功劳,甚至因为工作差点牺牲。
如果因为一点小问题,就直接一棍子将其打死,那实在是太不近人情了。
到了司法厅之后,他的进步空间会被明显压缩,可以踏踏实实的工作,有利于帮助他成熟,改正弱点。
我没有记错的话,司法厅副厅长梁鹏参加了省里的环保督导组,督导组的任务很重,他一时半会是不能回来工作了。
侯亮平年富力强,刚好可以顶上……”
沙瑞金脸上明显有些挂不住了,心里也已经开始骂娘,甚至还悄悄瞪了田国富一眼。
玛德,叫你表态,是让你坚定不移的支持我,谁让你把徐维的第二个建议也说出来了。
你这家伙,就这么怕得罪祁同伟,想当老好人?
田国富对此心知肚明,他不慌不忙的又抛出了一句话。
“三位领导,我个人觉得,徐检察长的建议,在力度上多少有些不够,所以想再加上一条。
将侯亮平调任司法厅副厅长的同时,再给予其党内警告处分。”
党纪处分共有五种,分别是警告、严重警告、记大过,留党察看和开除党籍。
林华华因为直接参与泄密,遭到了留党察看的严重处分,除了能保住工作和党籍之外,可以宣告仕途发展之路彻底被堵死。
而警告是最轻的党纪处分,按规定一年之内不能被提拔使用,现实中期限会更长些,一般要等到三年之后,才能消除影响。
侯亮平现在这个情况,即便没有发生此事,三年之内也很难被提拔,所以实际影响并不大。
说白了,田国富的真实想法,是借此给沙瑞金一个台阶……
沙瑞金本就已经骑虎难下,见此机会,赶紧先保住面子再说,便道:
“国富书记的建议不错,既给了处分,也留下了改正的机会,我想补充一点,在警告处分的基础上,再加个通报批评。
这样一来,以儆效尤的目的也达到了,祁省长,你觉得怎么样?”
站在祁同伟的角度,只要能阻止侯亮平去当监狱长,就算是挫了沙瑞金的锐气。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也没必要搞的太僵,自然点头答应了。
高育良则多说了一句:
“所谓真理越辩越明,这话果然不假。
我们大家坐到一起,经过认真交流过后,这不就得出更加周全的方案了?”
“那是那是,民主集中制是我党的一贯原则和制度嘛……”
……
会议结束后,沙瑞金把田国富单独留了下来,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国富,你刚才怎么回事,帮着祁同伟和高育良说话?”
“沙书记,您误会了,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都是为了您考虑啊。”
“为我考虑?”
“没错,你之前不是交待过吗,明年换届之前,必须和祁同伟和平相处,绝对不能发生任何冲突。
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适当退让一下。
刚才您也看到了,祁同伟和高育良的态度十分坚决,根本没有让步的迹象。
即便我坚持,那也是二比二,占据不了上风,而且他们是省长和副书记,话语权比我大的多。
更何况,纪委易学习也是跟着他们跑的。
对侯亮平的任命,哪怕上了五人小组会,也肯定通不过的啊,还不如主动让一步,以退为进……”
虽然这话说的毫无毛病,但沙瑞金的疑虑并未因此打消。
只不过,他的疑虑不够到位,多少还是被田国富给蒙蔽了。
沙瑞金认为:
田国富实在是太没骨气了,因为害怕得罪祁同伟,就故意和稀泥,充好人。
本来还想着,让他成为自己的心腹,现在看来,这个家伙立场不坚定,要是出了啥事,很可能会靠不住。
罢了罢了,以后多留个心眼吧。
还是老汪好,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值得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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