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午饭的时候,陆亦可聊起了上午开会的情况,说的眉飞色舞。
就连陈海这个老实人,也忍不住乐了。
“侯亮平这些年来一直不安分,上跳下窜的,偏偏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祁哥和高老师给了他多少机会,一次次错过,这回真是丢脸丢大了。”
听了这话,陆亦可突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老公,我记得今天会上,侯亮平好像提了一嘴京州。”
“京州?”
陈海现在是京州市中级法院副院长,立刻警觉起来。
“侯亮平具体是怎么说的?”
“没说,被我打断了,但我估计他没安好心,可能想做京州的文章。”
“有这种事?”陈海放下了筷子。
“不行,我得去找祁哥和高老师,让他们防备着点。
尤其是祁哥,他在京州当了几年书记,万一用错了什么人,被侯亮平抓住把柄,也是个麻烦事。”
“那倒是。”陆亦可点了点头,又道:
“但你也不用这么急啊,先把饭吃完,再去也是一样的。”
“算了,还是不吃了。”陈海摇摇头。
“”办正事要紧,早点让祁哥知道这个事,他也能早做安排,少一些未知的风险。”
“那我要去吗?”
“你就别去了,在家带着小皮球就行。”
……
陈海到达省委后院的时候,祁同伟刚吃完午饭,正在家门口散步。
“陈海,你急匆匆的干啥,找我还是找高老师?”
“哥,我找你。”陈海说道:
“这事跟猴子有关,我刚刚听亦可说,那猴子又开始不安分了,想做京州的文章。”
“是这样啊,那到家里说吧。”
陈海走了两步,又问道:“哥,要不要把高老师一起叫来。”
祁同伟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高育良家,回道:
“干嘛要叫他过来,我们一起过去不就行了……”
此时,高育良和吴惠芬正坐在沙发上,讨论清朝和明朝那个更烂。
吴惠芬认为,明朝更烂。
清朝虽然后期不行,但前期开疆扩土,奠定了现在的国家版图,而且清朝基本没有昏君。
反观明朝,昏君一个接一个,在军事上也没有太大作为,内斗倒是厉害的很。
高育良则持相反观点,认为清朝更烂。
明朝出昏君的原因,是因为皇权被严重制约了,出现了君主立宪制的雏形和资本主义萌芽,并且涌现出王阳明、黄宗羲等一批着名思想家。
而清朝大搞文字狱,禁锢人心,闭关锁国,把一手好牌打的稀烂,就连最引以为豪的武力,也在后期被打的稀巴烂。
是我们国家落后世界主流上百年的罪魁祸首。
两人各执一词,谁也不服谁。
直到祁同伟和陈海进门,他们才停止了争论,换上一副笑脸。
高育良道:“同伟,陈海,你们怎么来了,快坐。”
吴惠芬则道:“海子,你难得过来,怎么不把小皮球一起带上?”
他们的女儿高芳芳,虽然已经成家,并且生了一儿一女,但因为定居国外,几年也见不上一回。
于是便把祁同伟和陈海的儿子,当成了自己的孙子看待。
区别在于,高育良特别喜欢聪明伶俐的祁泽华,而吴惠芬是陆亦可的亲小姨,对连着血脉的陈东,更偏爱一些。
“小姨。”陈海回道:
“我有点事情,要找姨夫商量,来的比较急,就没带上小皮球,下次一定带他来看您。”
“那行,你们谈正事吧。”吴惠芬很自觉的上了楼……
高育良听说侯亮平打京州的主意,默默的摇了摇头。
“唉,这个猴崽子,真是让人头疼啊,啥时候才能消停,他具体想干什么,说了没有?”
陈海回道:“没来得及说。”
祁同伟则道:“老师,这其实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沙瑞金不可能无缘无故重新启用猴子。
猴子起复后,肯定也要投桃报李,他熟悉京州的情况,李达康又和沙瑞金彻底闹翻了。
无论换成谁,站在猴子的位置上,都会优先考虑对京州下手。
不过没事,我早有准备,他们掀不起什么大浪,搞得不……”
“同伟,先别急着做动作。”高育良打断了祁同伟的话,又对陈海说道:
“陈海,对于我们和沙瑞金之间的矛盾,你父亲是怎么看的?”
高育良之所以这么问,并非不信任陈海,主要是担心陈海夹在中间,不好做人。
陈海心里也有数,回道:
“我爸年纪大了,确实有点老糊涂,但他毕竟是干过革命的人,思想觉悟还是可以的,对于大是大非的问题,立场站的很稳。
他亲口跟我说过,官场上发生争斗是很正常的,但主要精力还是应该放在工作上,尽量避免争斗。
即便真的要斗,也得看具体出发点,是为了个人的名利,还是为了人民群众的利益。
如果沙瑞金不顾大局,不讲团结,非要主动向我们发难的话,他更愿意站在我们这边……”
高育良听了这话,非常的欣慰。
不仅因为陈岩石深明大义,更因为陈海用的是“我们”,而不是“你们”。
这说明陈海已经彻底选明了立场,与沙瑞金划清界限。
自己教了那么多年书,虽然曾经遇人不淑,但能有同伟和陈海这两个弟子,也算是值了。
“陈海,你父亲不愧是革命前辈,思想觉悟果然非同一般,值得我们学习。
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和你师哥还有一些事情要商量。”
陈海刚准备说,自己也一起参与。
但转念一想,高老师让自己先走,应该是要和祁哥商量机密事项,自己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更何况,他们都是省领导,自己一个副厅级,还是不要凑热闹了。
便问道:“那我回去跟亦可怎么说,她还要不要继续抵制猴子?”
高育良没有回话,而是看向祁同伟。
祁同伟明白,他是要让自己拿主意,想了想后,说道:
“你告诉亦可,这事我自有分寸,猴子无论如何也逃不出五指山的,没必要故意针对他。
当然,也不用太给他脸,该怼就怼,保持正常工作关系即可。”
“好的,那我先走了,您和老师慢慢聊。”
陈海刚一出门,高育良就立刻问道:“同伟,你都安排好了?”
“嗯。”祁同伟点了点头,道:“都已经安排好了。”
“猴子急于表现,肯定会钻进来,至于后续如何发展,要看沙瑞金怎么做。
他要是愿意和平相处,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非要找事,那么对不起,他的力度越大,受到的反噬也会更大。”
听了这话,高育良非但没有表现出兴奋,反而显得忧心忡忡。
“同伟,老师求你个事。
那猴崽子虽然冥顽不灵,但毕竟是你的同门师弟,还是尽可能手下留情,不要把他送上绝路。”
祁同伟苦笑了一下。
“放心吧老师,猴子已经不是当年的愣头青了,他心里很清楚,沙瑞金和当年的钟正国一样,都是要利用他。
而且猴子经历了丁义珍事件后,成天疑神疑鬼的,十分小心谨慎,始终把自保放在第一位。
他一旦发现大坑,绝对不会往里跳,而是避而远之。
更何况,猴子走到今天这一步,归根结底,也和我有一定的关系,真要是出了什么危险,我不会见死不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