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冬寒在冀州待了半个月便要离开。
傅清宜很是不舍。
“徒儿,在这世上父母与子女之间有两次大离别,一次是子女长大了,父母学会放手;一次是父母去世时,子女学会释然。虽然很残酷但是人生必做的修行。咱们师徒之间亦然。在这批麒麟卫训练出来后,为师也要披甲上阵了。
我们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若哪天你听到为师不在的消息时,为师希望徒儿不要难过。为师年轻时无悔;如今又收下了你这般出色的徒弟亦无憾,这人生已是圆满。不需要你用伤心来惦念。唯有你自己过得好才是对为师最大的肯定。记住了?”
傅清宜双目含泪地狂点头,“记住了,师傅,你多多保重身体!我心里还是希望你能长命百岁,即使咱们不常相聚。”
侯冬寒拍了拍傅清宜的肩膀,“你如今已是大姑娘了,可不兴爱哭鼻子。我老侯的徒儿应该是个肆意而又明媚的姑娘,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坚强姑娘!嗯?”
“好,师傅,徒儿定不会坠了你的名声!”傅清宜认真承诺着。
侯冬寒点点头,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扬鞭启程。
“师傅,保重!”
身后是傅清宜嘶吼的声音,坚强了一辈子的男人终没能忍住,眼泪一下子就模糊了视线。但他依然不断地挥着手中的马鞭,踏上他生命中最后的路程。
侯冬寒的离开,让傅清宜低落了一阵子,不过较之从前要好很多。尽管如此,傅清兰还是担心不已。好在还没让傅清兰担心多久,傅传武夫妇带着傅老爷子傅老太来到了冀州。
一行人去城外迎接,傅清宜一看到他们,立即像个小孩子一般分别给程氏以及傅老太一个大大的拥抱。“爹娘、爷奶,我好想你们!”
傅老太和程氏闻言当场落泪。
这些年,为了安全,他们一大家子聚少离多。之前还不觉得,这次听说了傅清宜因薛老的故去而陷入魔怔之中时,他们才反应过来,再聪明稳重又如何,她还是个需要被爱的孩子。
程氏擦了擦眼泪,“苦了我儿!”
傅老太也是抱着她一阵心肝地叫着,“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这般钻牛角尖。你这是要疼死我这老婆子。”
“爹娘、爷奶,你们别担心,我现在没事了!”傅清宜明白了,这是大家听到她的消息不放心,纷纷过来看看。
傅老太可不会这般轻易饶了她,双目一瞪,“以后也不许这样!我们做长辈的哪个不是希望晚辈好好的,你还犯这种傻!”
傅清宜连连告饶,“好好,孙女谨遵奶的教诲!”
傅老太被她搞怪的模样逗得扑哧一笑,一双布满老茧的手在她背上轻拍一下,没好气道:“就你皮!”
傅清宜轻笑着撒娇,“奶,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可得多住些日子,要把孙女想你们的时日都给补回来。”
傅老太哽咽了下:“好好,我们多住些日子!”
傅清宜又一把抱住傅老太,笑得眉眼弯弯。“奶,真好!”
傅老爷子在一旁醋得不行,“行了,你们别腻歪了,赶紧地家去。”
傅清宜立即上前抱着傅老爷子的手臂,“爷爷,这一路可顺利?”
傅老爷子没好气道:“终于想起你爷爷我来了,还以为你眼里只有你奶呢!”
“哪能呢!你可是咱老傅家的一家之主,我们大家眼里心里都有着爷爷呢!”
傅老爷子听得很是受用,顿时眉开眼笑起来。“顺利得很,我们一路坐船过来,免了山路颠簸之苦,就是速度慢了些。”
傅老太在一旁连连翻个大白眼。“一大把年纪了,醋劲还这般大!”
“那你们不晕船吧?”傅清宜听说他们是坐船过来的,心下一紧,要是晕船可就遭大罪了。
“我们倒还好,就是你爹他怕水?”
“啥?爹,你怕水?”傅清宜不可思议地看向傅传武。
傅传武努力维持的表情瞬间龟裂,“嗯。”
“可是小时候落过水,留下的阴影?”傅清宜猜测道。
“嗯。”
“那爹这一路最辛苦了。”傅清宜连忙去给自家老爹来个安慰的抱抱。
傅传武不自在的轻斥,“哪有姑娘家的还跟自家老爹要抱的?”
傅清宜嘴巴一嘟,“我再怎么长大也是爹娘的娃。”
这话可把程氏逗乐,“好,娘的娃,家去了。”
众人皆笑了起来。
一大家子有说有笑地往傅府赶去。
“宜儿,过来看看,娘给你又做了好几身衣裳。好久不见了,你身体的尺寸为娘也不知拿捏得准不准。”程氏在整理行李时捧出一摞的新衣裳,一边向傅清宜走去一边道。
“娘,你不用给我做那么多的衣裳。之前的衣裳我都还能穿呢!”傅清宜一边接过衣裳一边撅着嘴巴道。
程氏顺势在傅清宜的床上坐了下来,叹了口气:“这些年我们不在你身边,辛苦你了!别的为娘也做不了,能为你做的也只有多做些衣裳罢。”
傅清宜不在意道:“娘别担心,我这边得空了,我自会去戊州看看你们。”说着傅清宜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看了程氏一眼。“娘,爹他们有说过我什么时候可以回戊州跟你们一起生活呀么?”
程氏神色微微一僵,“你爹他,没说。可能你亲祖父有其他什么打算吧!”
傅清宜头垂了下去,低低地“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程氏嗫嚅了下嘴巴,犹豫再三道:“宜儿,虽然你不在我们身边,但是我们也一直惦念着你,对你的关心也不会因此而减少。”
傅清宜重新扬起了明媚的笑容,“娘,我就说说而已。在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大姐在这里、五叔一家子也都在这里。得空了我就去五叔家逗小十一和小十二玩,也挺热闹的。五叔五婶他们都待我极好,每每五叔家有什么新鲜物,他们总会给我送来一份。”
程氏沉默了。
老傅家人安顿下来之后,就开始给傅清兰准备嫁妆。
期间萧子敬还过来拜访傅老爷子和傅老太。
之前他与华伯劳闹了不愉快,傅清宜以为华伯劳已经解释过了,这事就过去了,但是好像事实并不是这样。他来傅府对谁都恭敬有加,一脸笑意,唯独对她态度冷淡了很多。
傅清宜也没放在心上,觉得时间久了他自会想开的,却不想自己后半生的坎坷却是因他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