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惹了母妃不高兴?说出来,儿臣去帮母妃出气。”
朝阳宫,三皇子一进门就瞧见碎了一地的瓷片。
雪乔恭敬的福了福身,叶景奕对她使了个眼色。雪乔也乖觉,立刻就收拾了那些碎片,招呼殿内的人退下了。
美人榻上的女子皱着眉,轻叹了一口气。
“出气?我只怕这宫中马上就要没有咱们母子的立足之地了,还谈什么出气。”孙贵妃语气中尚有怒意,说话也有些阴阳怪气儿。
叶景奕没有说话,只倒了一杯热茶,递到了孙贵妃的手边。
“母妃动了气,想来定是口干了,先喝杯热茶吧。”
孙贵妃抬眼看了看儿子,伸手接了那茶,轻轻啜了一口。
“儿臣知道,母妃是为七弟的事情生气。可那到底是父皇的旨意,谁也违逆不得的。既然如今父皇已允他入主永安殿,木已成舟,谁也改变不了。”
“与其在这里生气,不如早些吩咐人挑些东西送去永安殿,以显示母妃宽仁。若儿臣没有猜错的话,此时皇后那里定是在准备赏赐呢。”
叶景奕有些奇怪,母妃素日是最能沉得住气的。
今日,有些过了。
孙贵妃的秀眉蹙得更紧了,她顺手将茶盏摔在桌上。
“哼!皇后是最瞧不上那小贱.种的,就算是送去赏赐,那也是为着她是皇后的体面。往日那小贱.种受辱,难保没有凤仪宫的手笔,现在倒做出这副样子来,没的叫人好笑。”
不知为何,一提起七皇子的事,孙贵妃的火气就大得很。
“母妃慎言!”
叶景奕猛地提高了音调,孙贵妃白了脸色。
殿内陷入寂静,就连孙贵妃养着的爱犬都趴在一旁不敢动弹。
许久,孙贵妃才又讨好似的开了口。
“奕儿,是母妃太过急躁了,有些口不择言。只是母妃心里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当年颖妃那狐媚子,仗着皇上宠爱,可没少给母妃脸色瞧。后来她做出那样秽乱宫闱的事,皇上却还顾念旧情,留了那小贱.种一命。”
说起这事儿,她的怒意又被勾了起来。
“如今倒好了,皇上竟然又想起那小贱.种来,还恢复了他的身份,竟然还准他住永安殿!这让母妃怎么能不生气呢!皇上倒是宽厚,只怕会污染了皇室血脉呢!一想到这里,母妃就忍不下去!”
“母妃!”
瞧着孙贵妃越说越起劲儿,叶景奕出言制止。
孙贵妃撇了下嘴,终于止住了话头。
对这个儿子,她还是有些惧意的。
“儿臣知道,母妃一直因为当年和颖妃的龃龉耿耿于怀。可是母妃也要想一想,若七弟真的不是皇家血脉,以父皇的性子,当真会留着他的性命吗?”
被儿子这么一问,孙贵妃愣住了。
“可他若是皇家血脉,皇上又为何...”
孙贵妃心中的疑惑更甚,她一直以为叶景安是颖妃和旁人的孽种,所以皇上才将他丢在冷宫不闻不问。而皇上之所以留着叶景安的性命,怕是因为皇上对颖妃爱得深沉。
那狐媚子都死了那么多年了,皇上竟然还对她用情至深。
这让孙雨薇无法接受。
她将皇帝放在心坎上爱了那么多年,终究还是抵不过一个死人?
“君心难测,母妃陪伴父皇多年,难道连这一点都不明白?”叶景奕有些无奈,自己这个母妃,什么都好,就是太将父皇放在心上了。
深宫之中,用情至深实在是大忌。
“母妃也不必太忧虑,父皇这么多年都不曾管过七弟。这一次无非是因为他救了父皇,才让父皇生了恻隐之心罢了。如今颖妃早死,虞家无人,就算他再有本事,能翻出什么浪呢?”
叶景奕心中思忖,昨日婉意急着寻他,似乎是要对他说什么话。偏生被那常家世子,还有楚家小姐绊住了。
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柳婉意到底想对他说什么。
不过七弟倒是有机缘,怎的偏生是他救了父皇呢?
真的会那么巧吗?
“就算你这样说,我还是不放心。当年若不是怕引人怀疑,只怕那小贱.种都要死上多少遍了。”
孙雨薇对叶景安的敌意,便是当年对颖妃的敌意。
叶景奕皱着眉,俊朗的面容上有些无奈。
“母妃何必如此着急,您嫉恨颖妃,难道父皇的嫔妃们都不嫉恨吗?母妃操之过急了,还是冷静些好。”
母子俩又是一阵沉默。
“皇后娘娘那边,只怕比母妃还要着急。”
提到皇后,孙雨薇眼睛一亮。
“你的意思是...”
叶景奕点了点头,孙雨薇这才熄灭了火气。
凤仪宫内的气氛也很是诡异。
自从皇后得知旨意之后,在佛龛前跪坐了好一会子。
绿云担忧的上前,轻声劝慰。
“娘娘,奴婢扶您起来吧,仔细跪坏了膝盖。”
白清荷放下佛珠,伸手搭在了绿云手上。
“去库房里挑一些好东西,送到永安殿去。就说是本宫的意思,贺七皇子入主永安殿。”坐定之后,皇后淡淡说道。
“奴婢遵命。”
绿云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白清荷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外面突然响起通报声,大皇子到了。
“母后!母后!出大事了母后!”
叶景明吵嚷着跑了进来,白清薇不由得皱了眉头。
“母后!出大事了!父皇他竟然将那小贱.种安置到永安殿,这真是要出大事了!”一听到消息,叶景明就着急了。
那杀人蜂的事情,他是心知肚明的。本来他是想自己露脸的,谁知竟然让老七那小贱.种得了利!
而且父皇回来之后,竟然没有任何处置,这真的很令人不安。
“闭嘴!”
白清荷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着痛,她这个儿子,实在太沉不住气了。
叶景明一只脚刚踏进内室,嘴里的话就被皇后的训斥堵了回去。
他僵在那里,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这事儿宫里都传遍了,还值当你这么嚷嚷?”
白清荷冷冷道。
大皇子挑了挑眉,灰溜溜的进来行礼。
“儿臣请母后安,是儿臣失礼了,母后恕罪。”
面对皇后,大皇子是真的害怕。
“哼!你还知道自己失礼,真叫本宫好笑。”
皇后心中暗恼,她怎么就生出个这么玩意儿来。
叶景明低头不语,母后的话,他无力反驳。
“你是中宫嫡出的长子,皇上对你是寄予厚望的。如今你都十九了,眼看着就要加冠了,还这般毛躁。日后出宫开府,你当如何?”
白清荷的话看似平淡,内里却大有深意。
“儿臣为何要出宫开府?”
心中有疑惑,叶景明连脑子都不过,就问了出来。
他这副样子,更让皇后心忧。
“那你以为如何?”
白清荷居高临下,冷冷的看着儿子。
“儿臣自然是要入主东...”
说到这里,叶景明猛然闭了嘴,惊恐的看着自家母后。
皇后扶额,她这个傻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