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伯府王家,前朝的时候只是个边缘化的三流小家族。
尤其是朝末时期,天下动荡,民患四起,王家在乱流中差点被冲得灰飞烟灭。
大乾立国的时候,王氏家主及时抱住了圣祖的大腿,立了个不大不小的功劳,被封了个伯爵。
但是真正崛起,却是近十几年的事。
十八年前,老东阳伯的次子王霖,因救当今皇帝受了重伤,入了皇帝的青眼,被调到皇帝身边任职。
王霖的功夫不算出众,但他胆大心细,极擅察言观色,到皇帝身边不久,就得到了重用。
三年后,东阳伯府的世子,也就是王霖的兄长因病过世,王霖成了新世子。
八年前,老东阳伯过世,王霖成为王家新一代的家主。
同时也是新一代的东阳伯,并被皇帝封为从四品的宣威将军。
二房和三房的子弟,也凭着自己的本事纷纷出仕。
从这一刻起,东阳伯府就勉强爬上了望京世族的第一梯队行列。
王霖的胞妹王纤,当年以妾身入廉郡王府的王氏,也在兄长被封为宣威将军的第二年,正式被廉郡王抬为正妃。
一转眼,王氏被抬为正妃已有七年。
这七年来,她大抵算得上顺风顺水。
继子继女长期不在身边碍眼。
她自己的一儿一女都聪明懂事。
女儿比宜川小两岁,在望京名气却比其姐大得多,年初刚订了亲,婚事定在明年三月。
儿子年方十岁,小小年纪,读书习武都颇有章法,甚得廉郡王欢心。
照此下去,假以时日,取代其兄长世子的位置并非不可能。
虽说郡王一如既往的贪好新颜色,不时往家里带个美人什么的。
王氏一开始还有些堵心,后来看开了,也不觉得有什么。
儿女懂事,娘家蒸蒸日上,丈夫虽然喜欢新颜色,对她却十分敬重,府里的一应庶务全都是她在打理。
府里的新人时不时换一茬,却没有一个敢对她这个王妃不敬。
综合以上种种,她的日子实在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不过这种顺心如意,到上个月中就突然终止了。
原因么,就是家里那个平时总不着家的继女,不知发了什么疯,突然回家长住起来。
自五月初十归来,住到六月初,快一个月了,依然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
廉郡王不喜嫡妻,对她所出的一双儿女也不怎么在意。
嫡妻过世后,他直接当起了甩手掌柜,将嫡妻留下的一儿一女全权交给继妃王氏负责。
王氏刚开始很高兴,这俩孩子落到她手里,还不是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这府里最尊贵的嫡子嫡女,只能是她所出的一双儿女。
所谓人走人情了,嫡妻死都死了,她的一对儿女自然也该给她的儿女让位。
哪知这俩孩子根本不是省油的灯,她被抬正没多久,就各自找理由离开了家。
除了年节,平常极少回来,双方连打交道的机会都没有,王氏想拿捏,也找不着机会。
好吧,拿捏不住,不在眼前碍眼也可以。
结果宜川突然跑回来了。
难道是年纪到了,想说亲?王氏暗暗猜测。
嗯,若真是如此,她一定好好尽尽继母的职责,给这个继女说门好亲事,王氏在心中冷笑。
哪知还没来得及出去寻摸合心意的对象,就发现家里多了宜川之后,她和女儿的日子就陷入了水深火热。
宜川是嫡王妃出所的女儿,也就是王府的嫡长女。
哪怕经年不在家,身份却摆在这里,她一回来,女儿就妥妥的被她压了一头。
宜川回来的第三天,女儿和她产生了冲突,被宜川扇了一巴掌,哭着跑来找到她做主。
王氏气得不行,当场就跑过去要说法。
结果宜川只回了她一句:“母亲也出身大家,当知我们这样的人家,凡事都要讲究一个长幼有序,尊卑有别。
蒋月琪对长姐不敬,我只给她一巴掌,已经是给母亲的面子。”
“你。”王氏气得捂住胸口,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管不了宜川,待廉郡王回来,就去找他告状。
廉郡王听说长女刚回家,就打了次女,心里很不高兴,跑过去兴师问罪。
不过没有一会儿,就黑着脸,斗气如牛般从她的院子走了出来。
接着让王氏找了几个对礼数特别苛刻的嬷嬷来教宜川规矩。
王氏欣然而应,暗自在心里下决心,这一次,定要给宜川点颜色瞧瞧。
让她明白现在王府里当家作主的人是谁。
结果嘛,派过去教她规矩的嬷嬷,不过三天,就哭着喊着回来请辞。
任凭王氏如何挽留,都没有用。
王氏没招了,又跑去找廉郡王。
廉郡王听说连最苛严的嬷嬷都镇不住她,再想想女儿忿自己的那番话,不敢再去触霉头,只捏着眉心开口:
“算了,别管她了,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她一年到头在家里也住不了几天。
你别和她一般见识,省得被人说你这个做继母的苛待继女。”
“我苛待继女?她一年四季不着家,我连她的面都见不着。
如今好不容易见着了,我女儿被她打得不敢冒头,我这个继母在她面前连说话都不敢大声,这到底哪门子的苛待?”王氏听得忍不住尖叫起来。
“你,懒得和你说了,总之,没事你别招惹她,也告诫月琪,让她没事别招惹长姐。”廉郡王被她吵得头痛,袖子一甩,转身走了。
王氏更气了,坐在屋里哭了一场,第二天一早,就回了娘家,准备向兄嫂讨讨主意。
王霖听了她的来意,沉吟了片刻才开口道:“宜川县主长期行走江湖,见识广阔,你用对付闺阁女子的手段对付她,肯定是行不通的。”
“那怎么办?”王氏问。
“我要是没记错,她今年已经十八了吧?”王霖问。
“嗯。”
“你身为人家的继母,继女都这个年纪了,难道不应该帮她张罗婚事吗?”木霖看了妹妹一眼。
“我倒是想啊,可就她这性格,若张罗的人家不能让她满意,她肯定不会逆来顺受。”王氏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