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若初跟随齐王进京后,就随秦岚去了镇北书院,住了几天后,越发喜欢这书院的气氛。
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何清亲自来镇北书院宣读了圣旨,封颜若初为正四品太医,同时赏银千两,名贵药材若干。
女子为太医,可真真是有史以来独一份儿,旁边那些女学的学生都羡慕的看着她,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可颜若初本人却不太高兴,这不是她想要的!她可以确定李太医识破了她的身份,那皇后娘娘肯定会得到消息。她也多次向秦岚表达在镇北书院授课的想法,她希望皇后娘娘能给自己一个机会。
她一入京就被安排进了镇北书院,她以为是皇后娘娘查清了她的事,允她留在镇北书院,代表双方隐晦地达成了共识。
结果她居然入了太医院。她甚至想过被灭口、被囚禁、被逐出京城,唯独没想过能真像皇榜所说入太医院。
秦岚也有些诧异,娘娘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他悄悄将一个荷包塞进了何清手里,“公公,这圣旨……”
两人之前还在安王府共事过呢,何清可不敢收他的荷包,急忙将东西不容拒绝地还回去,“秦先生,接理颜太医该去向陛下谢恩的,不过陛下刚刚返京,政务繁忙,颜太医不若去拜见皇后娘娘。”
颜若初有些忐忑不安地进了宫,她从前在宫里住了许多年,实在不喜欢皇宫,更不想再回来。
“臣颜若初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颜若初在宫里多年,礼仪自然是不会错的。
“起吧。”宣平打量她一番才开口道。
“谢皇后娘娘!”颜若初恭顺地站在下首。
“把面纱摘下来,给本宫看看。”宣平不喜不怒地说道。
“臣面貌丑陋,恐污了娘娘的眼。”颜若初更加紧张。
“无妨,本宫没这么娇气。”宣平平静地说道。
颜若初只得动手摘下了面纱,惴惴不安地站在那儿,不知皇后到底怎么想的。她可以确定皇后不是她的恩人,但皇后应该也是恨废太子的,她们之间并没有仇恨才是。
饶是宣平做足了准备,也还是惊了一瞬,颜若初两侧脸颊就没一处好地方,可见对自己有多狠。有这般心性,是个能办大事的,至少宣平自己做不到。
“戴上吧。”宣平冷静了下来,“听秦岚说你并不想入太医院,却有意在镇北书院传授医术,本宫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回娘娘的话,医术一道多为家族传承,敝帚自珍,以至医道不能发扬光大,民间缺少良医。臣游历民间时,听多了百姓因患病无医而逝之事。
臣不忍再见此等惨状,但臣一人之力实在渺小,故而臣打算将自身所学医术传授下去,造福百姓。”颜若初小心地组织语言。
“你所过之处颜神医之名无人不知,想传道授业不必非得回京城去镇北书院吧?”宣平端起桌上的茶杯,掀开盖子拂了拂,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
“至于治疗瘟疫的药方,看你之前的表现是个不图虚名的,你有的是办法将药方悄悄送出,同样可解百姓之困,为何非要冒着危险亲自来送呢,为此不惜毁了自己的脸,你所图究竟为何?”
“回娘娘,臣所图早就告知于秦先生,臣想入镇北书院,至于原因,确实不是单纯的想传道授业。”颜若初眼神真诚地说道。
“臣研究治疗瘟疫的药方,最初确如娘娘所想是打算将药方悄悄送出的,只是听说了娘娘办女学招女官一事才改了主意。
臣斗胆猜测娘娘是有雄心壮志的,臣别无他物,唯有一身医术,想来可为娘娘的宏愿尽一份绵薄之力。
再者,臣游历民间行医,刚开始也因女医身份倍受猜疑,也偶尔见过两个凄惨的女医,她们一心治病救人,却不被理解,甚至招来闲话欺辱,臣私心想着也只有娘娘才能改变这一现状。”
“你想改变这一现状,太医院才是你最该去的地方。封四品,入太医院,这是你治好瘟疫该得的,你为何要放弃?
你自己都认为女医不能入太医院,那谈何改变女医处境?镇北书院你随时可去,入太医院的机会却是千载难逢。”宣平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正色说道。
颜若初沉默一瞬,“娘娘高瞻远瞩,是臣短浅了,但入太医院,臣这脸只怕……”她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可一个照面就被李济认出来了。
“李济是个另类,旁人看人看皮肉,他看人却是看骨头,且他这人自幼记忆力超群,不说过目不忘,也差不许多了,旁人可没这个本事。”宣平给她吃了颗定心丸。
“臣明白了,臣明日就去太医院报到入职。”颜若初放松下来。
“太医院院使李太医是李济的父亲、秦岚的师父,另外冯太医、白太医也都是德高望重之人,你有事可以请教,若太医院无事的时候你随时可去镇北书院。”宣平多嘱咐了两句。
“臣谢皇后娘娘恩典。”颜若初彻底放下心来,她以后也算皇后娘娘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