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提出登基时要同时立后,这给了那些与他政见不和的官员一个理由,纷纷开口阻止此事。
说白了这事儿与他们没多少利益关系,也不影响国家社稷,但他们就希望在安王即位之初对其有所制约,以免日后他地位稳固,一意孤行推行新税法。
可惜他们想错了,皇帝主动退位,诸皇子臣服,得两位丞相为首的大半官员支持的安王本身就地位稳固。再者他脾气冷硬,根本不可能轻易妥协。
况且皇帝是退位为太上皇,又不是驾崩了,虽然说了不问政事,但若事情严重,他也不可能眼睁睁看自己儿子被臣子挟制啊!
“蒋侍郎,祖宗礼法可有明确规定登基和立后不可同时进行?”安王站在御阶上,冷冷地看着下面。
“这……并没有。”蒋侍郎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从前根本没有皇帝希望登基时有人分享他的荣耀,推己及人,以为所有的皇帝都会如此,谁会想着立规矩阻止不可能发生的事啊,偏如今出了个奇葩。
“据太祖皇帝起居注记载,太祖皇帝与庄献皇后常常并肩而行,为何朕与皇后就不可如此?”皇帝又问道。
“太祖皇帝尚未立国时南征北战,庄献皇后尽心辅佐,鼓励将士,抚慰眷属,稳定后方,为太祖皇帝建国立下大功!”工部尚书齐大人却站了出来。
“皇后秉性纯善,自幼乐善好施,成为安王妃后,不遗余力支援前线,减轻朝廷军需压力,让前线战士免受冻饿之苦,可以说北境的胜利,皇后立下大功。
再者秦王谋反时,皇后更是沉着冷静,调兵遣将守卫了京城,还救助了许多官眷,这如何不是功劳?”宁王说道,鄙视地扫了他一眼,比你这尸位素餐的强多了。
“齐尚书,本王记得你的父母也是被皇后所救吧,难道你已经忘了?”康王说道,如今林启等人不方便开口,就是他立功的好时候,况且谋反时街面上的事,再没比他更清楚的了。
“这……”齐尚书脸弊的通红,这是说他忘恩负义呢,“皇后的恩情下官自然记得,但恩情大不过朝廷法度,下官一心为公,不敢将私人恩情置于法度之上。”齐尚书又理直气壮起来,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太祖皇帝定下的国法规定了皇后不可与陛下并肩吗?”顺王问道。
从前的历朝历代确实有,但宣朝还真没有,太祖生性豁达,不拘小节,与庄献皇后如寻常夫妻一般,龙椅都能让庄献皇后坐,自然不会规定这么一条来限制自己。
后世皇后对皇帝百般恭敬,小心翼翼,其实遵守的是宫规和礼部按传统观念制定的礼仪规范,确实不在国法范围内。
“虽并无此项国法,可历朝历代皆是如此,便是当年仁宗皇帝与太皇太后也是如此。”翰林院一位老学究说道,抬出了太皇太后来当佐证,倒要看看传言十分孝顺皇祖母的帝后如何选择。
“既无国法规定,那帝后之间如何相处便是夫妻私事,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轮得到你们来指手画脚吗?”这是说话随心所欲的齐王。
“既无国法规定,那朕与皇后如何相处就是朕的私事,不劳各位大人操心了。”安王冷冷地开了口。
“陛下的家事也是国事,为臣者有谏言之责。”齐尚书开口道。
安王对方瑾的重视损害了他的利益,尤其是方瑾成了智勤伯后,他更是恨得眼睛都红了,却忘了火铳一事也是他主动放弃的。
齐尚书出身世家,家族盘根错节,在朝中根深蒂固,牵一发动全身,就是皇帝对他家不满,那也得徐徐图之才行,所以他有些有恃无恐,就想试探一下安王的底线,以后他们才好拿捏制约。
可惜他想错了,安王那脾气和一般的皇帝可不太一样,“谏言?朕做了什么祸国殃民之事了吗需要你进谏?两位丞相、礼部和都察院御史尚未说什么,你一个工部尚书反倒越俎代庖了。
齐尚书倒是一片忠心为朕为朝廷,工部在齐尚书的带领下成果寥寥,原来是齐尚书把心思都放在进谏上了。
既如此那你就去都察院做个监察御史好了,望你为朝廷兴利除弊。于敏直升任工部尚书,方瑾升任工部右侍郎。”
“臣领旨,谢主隆恩!”没管齐尚书,于敏直和方瑾领旨谢恩。
“平身吧,日后要忠于职守,勤勉克己,莫要辜负朕的期望。”安王态度很随和。
安王将视线转向齐尚书,众人也悄悄注意着这一切,只见齐尚书又气又急手都抖了,他从二品一下降到五品了!
齐尚书刚才冲上大脑的热血降了下去,抗旨不遵是死罪,“臣领旨,谢主隆恩!”以后就是齐御史了。
后面就没人再敢阻拦这事了,这新君是一点儿迂回之道都不讲啊,他们还是回去想个万全之策再说吧。
安王见众人都没意见了,大手一挥退了朝,自去后面见他那任性的父皇了,之前的事不打招呼也就罢了,退位这么大的事都不能提前和他说一声吗?
幸亏之前岳母有过猜测,否则他可能都反应不过来,若在这些人精面前出了丑,以后更不好管了。
皇帝仍然住在养心殿里,一见到安王就说道:“你登基之前朕还住在这儿,等登基大典之后,朕就带着太后和后宫中人住到倚春园去。”
“父皇就住在养心殿吧,儿臣若有问题也好时时请教,再者倚春园虽景色优美但狭小,恐怕父皇长住不便。”安王恭敬的说道,生怕惹父皇不快。
之前宣平说过父皇对他喜怒无常可能是因为要退位心里不舒服,如今真的突然退位了,只怕心中更加失落,须得小心应对。
殊不知皇帝做了这么久的准备,心里的疙瘩早没了,抬头看了他一眼,“摸着你的良心说说倚春园和皇宫哪个住着更舒服?父皇再也没什么能教你的了,遇事你自己想办法吧。听说你要在登基时立后,还要帝后并肩而站?”
“是,父皇,我希望能与宝儿一同面对这一刻。”安王正色说道,摸不着皇帝是什么意思。
“听说你和宝儿办的书院里有女学,教的还不是传统的女四书,并有继续扩大的想法,如今又要帝后并肩,看来这马蜂窝你是打算一个接一个的捅下去了。”皇帝笑着说道。
“只要对朝廷有利,多捅几个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