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宁远随着赛固来到码头,远远就听到有争执的声音,走近一看是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打算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带上船,而一个五十来岁的人则在阻拦,不住哀求着小头目放过自己的孙子。
“一个野种你还真当亲孙子了?这么护着。就是当亲孙子,也得让他到海上见见血,咱临海族的人可不能当孬种!”小头目振振有词,边说着边示意手下人将少年拖上船。
老人和少年挣扎着,几个人闹成一团,直到赛固走上去呵斥住了众人,询问原因,丁宁远就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
这老人五十来岁的年纪,看肤色与穿着像是长年住在岛上的,身体挺结实,胳膊粗壮,但这人又不像是嗜血嗜杀的海盗,想来这应该就是暗卫口中说的老舵手之一了。
昨天还计划呢,今天人就主动送上门了,从刚才周边乱糟糟的吵嚷声中,丁宁远大致得到了一些信息,这人性格老实甚至有些软弱,虽然老舵手受人尊敬,但还是有些张狂的小头目欺负他,且他很看重自己的女儿、孙子。
丁宁远心中暗自点头,五十多岁还能留在岛上足见其经验老道丰富,而且并不是穷凶极恶之人,生活不顺利,还有软肋,多好的策反对象啊!
不消片刻功夫,赛固就解决了这场混乱,少年到底是被带上了船,被迫开始抢劫生涯,少年的脸死死板着,倒不见害怕之色,不过攥紧地双手暴露了他的内心。
老人面如死灰,但也不敢反抗赛固,毕竟赛固说了,临海族哪个人不是十五岁上船,谁也不能例外,不上船就去死。
丁宁远悄悄注意着老人的动向,确定了他舵手的身份,且他在赛固的指挥船上当舵手,可见他的本领有多高,丁宁远更想策反他了。
这次一共八艘海盗船,每艘上都有三百人,而这只是这支海盗三分之一的力量,许多势单力薄的商船队伍碰上他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而且这些人不但劫财,还害命,极少留下活口。
赛固一声令下,船队扬帆起航,船上的海盗们兴奋的怪叫,迫不及待地要杀人劫货,丁宁远看着他们眼神冷冷的,日后该给冯将军提个建议,对这些嗜血狂徒就没必要留俘虏了,葬身大海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船七拐八拐地离开了岛屿,暗卫给的药挺管用,丁宁远稍有不适但没有吐的意思,不过他还是刻意装的难受了些,免得与昨天反差太大惹人怀疑。
海盗船速度很快,而商船本来就是朝这个方向而来所以很快就碰上了,出人意料的是,商船见到海盗船也没躲,反而迎了上来。
丁宁远正在诧异,就见其中一艘商船的两侧侧舷上各露出了三个炮口,挂的旗帜也换成了骷髅旗,这是宣朝海盗碰上西洋海盗了?这西洋海盗挺富啊,居然还能配备六个火炮。
船上的海盗见此情形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更加兴奋了,仗着他们人多,黑吃黑的买卖也没少干,这海盗船有时甚至比商船还富有呢。
赛固贪婪地看着那几门火炮,并没有恐惧的神色,三艘船只有一艘有火炮,且其船身相对于海盗船来讲笨重,行动不便,赛固十分有把握将这几门火炮收入囊中,这趟来的太值了。
对方轰隆隆地就开炮了,赛固命两艘船灵活走位牵制住炮船,用强弩扫射着,其他船则向另两艘船包围而去。
战争一开始,丁宁远就躲进了船舱里悄悄观察着,无意中看到了刚才那个少年,本来还有些犹豫怯懦的眼神此时却变得坚定,毫不犹豫地跟着众人登上了西洋船砍杀着,好像与他们有仇似的。
半个时辰的功夫,西洋海盗几乎就无招架之力了,丁宁远支开了身边的人,悄悄见了乔装打扮混上船的暗卫。
暗卫怕暴露一直小心躲藏着,直到众人都杀红了眼才敢悄悄出来。
“你懂火炮吗?”丁宁远问道。
“知道一些,丁先生是让我去把炮毁了?”暗卫一点就透。
“是,火炮决不能落在这些海盗手里。”丁宁远点点头。
暗卫不一会儿就混在人群中登上了敌船,趁双方都杀红了眼不敢分神时悄悄下了甲板。
炮舱里已经没人了,因为炮弹已经打光了,人都冲上去肉搏了,这倒省了暗卫的事儿,很轻松地在火炮上拆了个零件下来,这火炮就不能用了。
办完了事儿,暗卫又在船上找了起来,想看看能用得起火炮的海盗是何方神圣。
等到海盗彻底消灭了船板上的敌人后就开始到处搜查,这三艘船上的好东西是真不少,金子、银子、宝石、丝绸、瓷器、西洋的香水等物,看箱子的风格,是从不同的商队打劫来的。
等搜到一间装饰十分华丽的屋子时,从中发现了一个昏迷的男人,金发碧眼,头上戴着假发,穿着怪模怪样的衣服,身上戴着不少宝石首饰,看着不像普通人,所以海盗也没直接砍了他,而且把他弄醒了押到了赛固面前。
这西洋人自醒来后就惊恐万分,瞪着大眼珠子叽哩哇啦地说着什么,可惜没人能听懂,赛固被他吵得头疼,就吩咐人将他扔下海喂鲨鱼。
“且慢,让我问问他。”丁宁远走了进来,暗卫刚才找到他,说在这西洋人手上抢了两个奇怪但威力很大的武器,希望丁宁远能救下他的命,日后说不定有用。
丁宁远生在南方,幼时就接触过西洋人,学过西洋话,虽然不是十分精通,但基本的对话问题不大。
赛固就瞪大眼睛看着丁宁远也叽哩哇啦地说话,然后西洋人更激动了,叽哩哇啦地更快了,两人就这么一来一往的,聊得十分热闹。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但都有些佩服地看着丁宁远,他们从前也抓过西洋人,可听不懂他们说什么,想问问他们将宝贝藏在哪儿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