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时断时续的下着,还未到寅时(3:00),宣平就感觉自己的肚子一阵阵的抽疼,轻轻呻吟着醒来。
因为知道她快生了,这几天安王睡觉时就像在军营里一样警醒,刚有一点儿动静,他瞬间就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一点儿乍醒的迷糊都没有。
安王翻身坐起,焦急的问道:“宝儿,肚子疼吗?感觉快生了吗?”战场上都能气定神闲的安王殿下此时有些慌张,双手有些颤抖的虚放在宣平身上,不知该如何是好。
宣平十分鄙视的扫了没出息的安王殿下一眼,“叫人啊!把我送去产房!”这人关键时刻怎么这么不扛事儿啊!
自从宣平月份大了,外屋就加了人守夜,今天当值的满月听到里屋有动静,急忙跑到门前问道:“王爷,王妃可是要生了?”
安王这才反应过来,“对,快去叫人!”说着,自己拿了被子将宣平一裹,抱起来就往产房跑去。
产房被安排在了东侧房里,特意加盖了一段长廊与主屋相连,又用芦席和棉被围了起来,免得透风。
随着满月的报信,半个府邸都亮起了烛火,本该是半夜最安静的时候,安王府却热闹了起来。
年岁最大,经验最丰富的接生嬷嬷就住在东侧屋,这些天都是和衣而眠的,就是为了防备突发情况,此时正镇定地指挥着安王将人放下。
接生嬷嬷将手放在宣平的肚子上感受了一下,又问了问才安慰道,“王妃莫慌,这才刚开始,羊水还没破呢,让小厨房做点儿东西,你先吃了,攒好力气,也好快点儿把小主子生下来。”
这时候疼痛是一阵一阵的,宣平勉强能忍受,也不喊不叫,只是咬牙忍着,头上冒出一点虚汗,闻言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有劳嬷嬷了。”与慌得有些手足无措的安王比,安王妃实在是沉稳冷静。
安王一直握着宣平的手陪着,闻言急了,“她疼成这样还怎么吃东西啊?能吃得下吗?军中受伤严重时都会用麻沸散,要不给王妃用点儿?”
“王爷,王妃没感觉了还怎么使力气啊?”接生嬷嬷哭笑不得,“女子生孩子都得疼一疼的。王爷,您先回房吧,没有男子守在产房的,也不吉利。”
“王妃在这儿生孩子,是添人进口的大喜事,有什么不吉利的?”安王对这古老的习俗十分不屑。
安王殿下残暴的名声还留下点儿余威,两位嬷嬷及几个小丫鬟也不敢深劝。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太医、接生嬷嬷、伺候的嬷嬷就到齐了,蒋太医先进来给把了脉,确定一切正常后就避到了外间。
外间里备了几个炭炉,蒋太医亲自拿了几包药熬上,都是生产过程中可能会用到的,还有些药丸、药粉,也都备的足足的。
孙嬷嬷来到床前,“王妃,感觉怎么样了?”
“嬷嬷,这阵儿又不疼了。”宣平说道。
听宣平说话中气十足,孙嬷嬷放下心来,“刚开始都这样,我让厨房给你做了一碗鸡汤面,新月在那盯着呢,一会儿你吃点儿,保证生产过程顺顺利利的。”
“嗯,我正想这一口儿呢。”宣平转头看去,安王还在紧紧抓着她的手,面色凝重的看着她,“夫君,我没事,你出去等着吧,别在这守着了。”
宣平早就发现安王似乎对她生产的事十分担心害怕,现在安王的反应证实了她的猜测,从前端惠贵妃的死被归咎于生他时难产留下了病根,想来这给安王的心里留下了阴影。
“不,我在这儿陪着你。”安王努力了一下,板着脸扯了扯嘴角,勉强笑着说道。
“你又不懂生孩子的事,这产房里人这么多,来来往往的,你在这儿碍手碍脚的干嘛?”宣平说道。
“我不放心,我就在床头这儿陪着你,碍不到事儿。”安王坚持。
“浩轩,你回去吧,我在这儿守着。”长公主走了进来,身后的新月手上端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
长公主见安王身上只穿着里衣,连鞋袜都没穿,知道他是紧张,作为岳母见到女婿这么担心女儿她还是很欣慰的。
安王:“岳母,我在这儿守着吧,我实在放心不下。”
“有我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留在这儿,反倒让宝儿分神,也给她招来闲话。”长公主来到床边坐下,瞅了瞅宣平的神色,“再说了,你看看你这身打扮,像什么样子,皇家的体统都没了。”
安王低头一看,脸一红,“岳母,失礼了。”
“好了,你快走吧,有母亲陪着我呢。”宣平笑着说道,脸色看着比安王还红润着呢。
“我就在门外等着,哪儿也不去,你有事儿就叫我,我马上进来。”安王嘱咐道,依依不舍。
“我知道了快去吧。天冷,让何清给你披件厚大氅。”宣平没说让他回屋等,知道说了也没用。
安王换好衣服来到门前时,府内听到信儿的人都来了,林言等人都等在了产房外,虽然天上还时不时的飘雪花,也没人离开。等到辰时(7:00),就连林启都有些紧张的赶来了,人站满了半个院子。
产房内外都很安静,只有丫鬟们有条不紊的端热水,来来往往的。宣平怕吓到安王,也听嬷嬷的攒着力气,努力忍着痛苦,只有偶尔忍不住了才露出两声惨叫。
就这两声都把安王吓的够呛,一叠声儿的问着,心中不自觉在考虑,要不就生这一个算了?
幸好这个孩子很心疼人,才刚刚过巳时(9:00),产房里就传出了婴儿洪亮的哭声。
此时从昨日下午开始下起的这场大雪也已经停了,不但如此,云层消散,太阳冒了出来,灿烂的阳光照耀下,白色的雪花闪耀着晶莹的光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