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舟愕然地看着沈茵,白皙的脸颊一半变得红透。
沈茵从小练柔道,经常锻炼,力气比一般人要大,刚才那一巴掌,十分用力。
手掌又麻又痛,沈茵渐渐紧握:“周扬一直在为游泳队努力,你没资格站在这里说风凉话。”
过了很久,陆舟才慢慢露出轻浅的笑,平静道:“我说的是实话,他那么做本来就是在给游泳队添乱。”
“自私自利,没有一点人情味,谁稀罕你喜欢。”沈茵瞪着陆舟,“以后你别在这里等我了,我不想跟你一起回家,我家里人也不会想看到我被这样的人送回家。”
沈茵甩过头后,拉着周扬:“走吧,我们自己去吃饭。”
走开没两步,身后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茵茵,怎么啦?”
申雅路过这里的时候,正好看到沈茵打陆舟的那一幕。
“雅雅。”沈茵打招呼,努力使自己冷静,“没什么,要一起吃饭吗?”
申雅看着沈茵旁边的周扬,推道:“你们去吃吧,我妈妈已经做好了饭,在家等着我。”
“行吧。”沈茵最后看了眼陆舟,“雅雅,离你旁边的这个人远点。”
说完,沈茵便带着周扬走进了面馆。
陆舟盯着那家面馆看了很久,直到脸上的红印消失。回过头时,发现脚边有一个钱包。
此时此刻,申雅正站在离陆舟不远的公交站那里。
对于上次和沈茵还有申雅一起吃饭的事,陆舟印象深刻,申雅当着沈茵的面贬陆舟夸周扬的那些话,他一字不漏地全记得。
包括有次周扬帮她捡了钱包,她至此认定周扬是好人,并想撮合沈茵和周扬这件事。
地上的钱包是开着的,上面有申雅的身份证。
自那次吃饭之后,与申雅有关的各方面都不受陆舟待见,所以在捡起钱包后,陆舟就往垃圾桶里面扔过去。
公交车正好驶过来,排队中的申雅在掏口袋,当发现口袋空空如也后,一阵惊慌,脸色刹那惨白。
“你到底是上来还是不上来啊?”司机不耐烦道,“不上来就给后面的人让路。”
公交卡在钱包里,申雅自知上不了,对司机说了声抱歉,赶紧退在一旁。
蓦然,一只白净的手拿着钱包递过来:“最后一趟34路了,上去吧。”
送钱包的人身穿蓝白色校服,高高瘦瘦,俊雅清秀,温和的神色里透着一股子淡漠。
“陆舟?”申雅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惊讶道。
方才看着申雅惊慌的模样,陆舟放弃了把钱包扔进垃圾桶的念头。
“上去吧,车要走了。”陆舟提醒。
见公交车司机正准备关门,申雅打算招手,刚把手举起来,想了想,又放下了。
尾气划过,公交车向远方驶去。
陆舟把手插回口袋,看着申雅:“你没搭上,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准备走时,却被申雅叫住:“陆舟,谢谢。”
这声道谢对陆舟来讲无关痛痒,陆舟继续迈开脚步。
申雅跑着挡在了陆舟面前:“我刚才你跟你说了声谢谢,甚至还为此错过了最后一班公交。”
“我没要求你这么做。”陆舟淡淡道,“关于我们彼此看不惯这一点,也不会因此有什么改变。”
“干嘛那么冷漠,拿出对茵茵的态度对别人不好吗?”申雅哼了一声。
陆舟的声音依然平淡:“做不到。”
陆舟要走,申雅死活拦着不让走:“放弃吧,你个子再高,力气再大也没用,我是柔道教练。”
“想干什么?”陆舟直接问。
“没必要这么严肃,就想好好和你聊会儿。”
“想好好和我聊会儿?为什么。”
“我这人比较干脆,容易因为一点小事火急火燎,也容易因为芝麻大小的事受感动,你刚刚帮我捡钱包这件事把我给感动到了,所以我觉得我们有重新认识下的必要。”
申雅的话让陆舟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多了抹弧度,讽刺的意味:“我没兴趣,帮你捡钱包是因为我喜欢你的好朋友,仅此。”
陆舟越是想走,申雅就越是不让他走:“没听说过爱屋及乌吗,你对你喜欢的女生好朋友友好一点,对你也没什么坏处。”
申雅的话让陆舟的心中多出一丝烦躁:“你讨厌我,为什么想让我对你友好?”
申雅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刚才不是强调过么,我这人比较情绪化,上一秒讨厌不代表下一秒也这样,我觉得我们可以试着多交流下,以茵茵的名义。”
听申雅提到沈茵,陆舟不久前恢复白净的脸,仿佛又感觉到了疼痛:“没什么好交流的,她现在也讨厌我。”
“我可以教你怎么做让茵茵不讨厌你啊。”
终于,申雅的这句话开始让陆舟对她不那么排斥,但是一些陈年旧账也不是这么快就能忘:“是吗,你为什么要教我这么做?你说过我只是一厢情愿。”
“哎呀,你这人还真是小心眼。”
申雅把陆舟拉住,坐在了公交站牌下的座椅上,“我看得出茵茵也是喜欢你的,但是喜欢这种事情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还涉及到方方面面,不然刚刚茵茵也不可能下手那么重地打你了。”
陆舟回味着申雅说的话,不以为意道:“你想多了,她没说喜欢我。”
申雅服了:“你怎么这么别扭。”
陆舟瞥了申雅一眼:“你还真喜欢当面说别人的不是。”
“斤斤计较……算了,不跟你吵了。”
申雅道,“就这么跟你说吧,茵茵虽然打架比我还厉害,样子也比较冷,但内心是很善良的,一般情况下,绝对不会像刚刚那么动手打人。她那么做,说明两点:一,你是她很重要的人;二,但你触及了她的底线,她对你很失望。”
关于申雅提到的第二点,陆舟倒不反驳:“我知道她的底线是什么,她一直都偏袒周扬,而我爱说周扬的不是,然后她生气了,经常这样。”
看见陆舟提到周扬时露出的计较模样,申雅竟忍不住笑了:“你吃醋起来的样子,跟个小女生似的。”
吃醋。
这个词经常听到,但落在自己身上,陆舟觉得十分新鲜。
“但是吃醋归吃醋,不能以伤害他人为前提。”申雅继续说道:“虽然不清楚你对周扬做了什么,不过以茵茵的反应来看,你肯定伤害到了他。”
“我只是实话实说。”陆舟坚持自己的观点,顺便把事情的大致经过向申雅描述了一遍。
“你这哪是实话实说,你这简直是公报私仇好吧!”申雅哀之,“好说歹说,人家周扬一天到晚跟在茵茵屁股后面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我相信功劳肯定是有的,你一棍子把人家打死,茵茵能不生气吗。”
申雅的话陆舟半分认同,半分不服:“能有什么功劳,我半个小时可以做完的事,他要花一天,反过来他还能得到表扬和同情,莫名其妙。”
陆舟的考试成绩经常是全校第一这件事,申雅有所耳闻:“不是,你本来就跟正常人不一样,能随随便便拿其他人来跟你比吗?”
申雅这里所说的“跟正常人不一样”是指陆舟的智商要高出正常人的意思,但因为陆舟有自闭症,这句话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这里,所以申雅说完后,两人对视,陷入沉默。
“你也跟正常人不一样,像个疯丫头。”陆舟淡淡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