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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桑虽然极通人性,但到底是匹刚成年的马,并没有经历多少人世间的险恶,自然也不知道这一对儿形象气质上佳的男女内心的算计。

余笙将那青草放回篮子里,马倌儿又在陈留的示意下上前来拉它,乌桑自然就以为自己得继续回马厩去待着了,且还没有新鲜的牧草可以吃。

这怎么行?

今日被莫名其妙被饿,它本来就心情不好,但后来被牵出马厩,便也顾不上饿不饿了,因为出来就意味着可以去跑上一跑,它已经有很久没有畅快的奔跑过了。

但那个陌生的漂亮女人来给它喂牧草的时候,它又不那么高兴了,它知道她在同它套近乎,她一定是想让它带着她驰骋。

人类的这种套路,它早已经见识过许多次了。为了能够独自畅快的奔跑,它抵住了鲜嫩牧草的诱惑。

只是谁来告诉它,为什么它抵住诱惑的结果,不是奖励它去草场自由奔跑,而是要将它重新关回马厩?

识时务者为俊杰,乌桑并没有花多少时间,就想明白其中的因果了。

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勇敢接受。

只是,乌桑又等了好一会儿,依旧不见余笙上前来喂它,马倌儿还在不遗余力的想各种办法要将它牵回去。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乌桑等不来余笙,便只好冲着她的方向嘶鸣。

余笙见状,知道时机已到,便又从篮子里挑选了鲜嫩的牧草,重新递到了乌桑嘴边。

乌桑作为血统高贵的马,虽然先低了头,但它到底还是有些不满的,所以,余笙递了牧草过来,它并没有直接开吃,而是先盯了她一会儿,然后才试探性的将她手中的牧草卷到了自己嘴里。

一个耐心投喂,一个努力配合,很快乌桑便已吃了不少了。

陈留及时制止了余笙的无止境投喂,“待会儿要带它去跑一跑,不能喂得太饱。”

“嗯嗯。”余笙将手里的那些喂完以后,就对乌桑道:“咱们先去玩儿一会儿,晚点再给你加餐啊。”

也不知道乌桑是听懂了余笙的话,还是因为这一会儿的友好相处,反正余笙说完这话以后,乌桑不仅没像之前一样高冷,反而还主动拿它的脸去蹭了蹭余笙的手,惹得余笙惊呼连连,“王爷,你快看,它竟然来蹭我的手,看来它喜欢我。”

余笙笑得开怀,脑子里已经开始描绘着待会儿骑着乌桑驰骋的画面了。

陈留自然也很高兴。

倒是一旁的流云,一脸生无可恋,心中不停的摇头:这是什么世道?连马都比自家主子上道。

等余笙和乌桑又友好的交流了一会了,陈留便扶着余笙坐到了乌桑的背上。

“抓稳缰绳,腿要夹紧马腹……你别紧张,我会在一旁跟着的。”陈留耐心讲完要点,还不忘叮嘱余笙让她宽心。

余笙哪里会紧张,她已经兴奋得快要分不清东南西北了,长到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独自骑马呢。

余笙按照陈留教的那样,抓紧了缰绳,小腿一夹马腹,催动着乌桑动了起来。

“啊啊啊,它动了,动了。”余笙一边惊呼,一边回头去看陈留,想要第一时间跟他分享自己的喜悦。

“别东张西望,目视前方。”陈留一改先前的温柔,声音冷酷,不近人情。

余笙被这一吼,哪里还敢再犯,赶紧乖乖转回头。

陈留策马与余笙并行,像是个操心的老母亲一般,时刻注意着余笙和乌桑的动静。

西郊马场是京城附近最大的马场了,世家和勋贵们虽然不能都像陈留一样在这里拥有属于自己的马厩,但隔三差五呼朋唤友来这里玩儿上一圈,说出去也是非常有面子的。

今日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来西郊马场游玩的人不算多,但也并不少。

就余笙同乌桑僵持的那一小会儿,就已经有好几拨人想要上前同陈留套近乎了,还好有流云挡着。

这会儿流云为了给那夫妻俩留出空间来,自然没有随侍在陈留身侧,而是骑着马隔开了一段距离,慢悠悠的跟在后头。

这便给了有些没眼色的人可乘之机。

余笙骑着乌桑走了没多久,已经适应了这慢悠悠的步伐,正准备要催着乌桑稍微快一点点,便有人骑着马到了他们周边。

一行人有男有女,男的自然都去同陈留寒暄,陈留也不惯着对方,一边不错眼的盯着余笙,一边迅速将人都打发了。

流云见状,只好跟紧了些,以免又来些没眼力见儿的。

陈留能三言两语将那些公子哥儿都打发了,却没办法用同样的招数去驱赶那些女眷。

余笙今日还是第一次以平西王妃的身份同这些以前宴会上常碰面的闺阁小姐们应酬,一时半会儿的,身份还没有转换过来,此时被人围着,疲于应付,根本想不出来脱身之计。

陈留只能跟在一旁干瞪眼,且余笙一心二用,陈留见她没把自己先前叮嘱的话放在心上,自然更不高兴了,因此后面再提点余笙骑马注意事项时,不仅一板一眼的交代,还阴沉着一张脸。

余笙当然知道陈留为什么这样,但这些姑娘们过于热情,让她实在是不好意思拒绝,然而又不能当着这些人的面去同陈留解释,因此,对陈留这些外露的情绪她都安静的先照单全收。

两人都没将这事往心里去,但旁观者们不知道啊,她们只看到了年轻俊美的平西王对这个新娶进门的王妃的冷淡与不耐烦。

余笙没用自己的身份去压人,且初学骑马,左支右绌,难免笨拙,这种种落在别人眼里,皆是余笙不受平西王待见的铁证。

也是,闻名京城的草包美人,怎么可能会受年轻有为的平西王的待见?

那些原本还存了几分讨好的心思的姑娘们有了这份认知,对余笙的热络就淡了,而那心思活络的,还由此生出了其它念头来。

毕竟,在她们眼里,余笙除了那张脸,可是哪儿哪儿都比不上自己的,若是自己能进了平西王府,平西王的宠爱还不是手到擒来?到时候这正妃的位置,也定然不会太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