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去人民公园游玩了一圈,回家途经通川桥的时候,看见桥头有一个姑娘。
她穿着很单薄的衣衫,短裙,坐在地上,面前用粉笔写着几个字,“求助八元吃饭”
她低着头,一言不发,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其身边围了不少老头老太,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自然,我也不在意。
当时想着,在这个年头还有人用如此低劣的手段来行骗,实属下下策。
深秋的风有些冷了,还是趁早回家为好。
直到我行至几百米以外,回头看去,那个女孩的身边已经围满了人。
有人似乎在给她拿钱,我有些讶异,又觉得颇为好笑。
真的会有人缺这八块钱吃饭吗?
今天下午出去散心寻找写书灵感时,我又一次途经了那儿。
但却没有看到那位女孩。
粉笔的印记还未完全散去,依稀可见。
河边的冷风吹拂而来,一时之间如同多年前的光景。
“老人家,您知不知道昨天那个女生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朝着路边跳广场舞的大妈问道。
“你说昨天讨口那个啊?好像是家里出事了,自己憋着没办法才打工,又遭人骗,可怜哟。”
她回应,摇了摇头。
我瞬间愣住,思绪万千。
自从我见到那个女孩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这是一个骗局,是作秀。
完全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一位不相识的陌生人。
我有些羞愧,没有再问。
这个世道说好也好,说坏也坏。
那个女孩就如同这深秋的落叶一样,落在那河水中,只能随着波涛而逐流。
寒风猎猎,我紧了紧衣衫。
好似很久很久之前我也曾在这里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当时的我,给了那位乞讨者五块钱。
一样的地方,一样的剧情,人却是不同了。
恍惚间,时光蹉跎飞逝,竟已阔别良久。
如果是从前的我会怎么做呢?
应该会同情她吧。
当时的我每天只有十块钱,却可以分给陌生人一半。
现在的我不在乎这八块钱,只是可有可无而已。
但心中没来由的恶意侵蚀了原本的善意。
从根本上,我已经离共情这两个字愈发远了。
“人是不会变的。”
那个少年如此说着。
“人是会变的。”
现在,我这样说。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概是22年,我将自己用了多年的笔名“庭箫”替换成了“宁观”
意味宁可作壁上观之意。
桥下河水奔涌,就如同时间一样,再也不会回来。
我已经很久没有反思过了。
抱着宁教我负天下人的原则,行极端事。
数月前,我曾对友人笑谈,这样说道:“只要我是最坏的那个人,就没有坏人可以伤害到我。”
无可否认,我的确被改变了。
从桥头到桥尾不过十分钟的路程,竟感觉恍如隔世。
我突然想起很多事情,那些被忘却的。
从前我喜欢写诗作词,那时候的我写道:“春风船,杨柳帆,荡渡越山峦。”
亦或者“晨时见沧海勾连碧云天,月半赏萤火星瀚渔唱晚。”
尽是盛景。
如今呢。
细细一看,竟只是这般:
“江上烟波催人老,
谧夜忽闻诡影嚎。
厉月照覆面色枯,
耳畔低吟泣鹃笑。”
...
我不知道那个女孩的命运会如何。
她是否吃饱了饭,是否会有光明的未来。
我对此有愧。
从前的我觉得,人性本善,天地生养者,造福世间万千。
但,去年我的文章中却提到,人性本恶,倘不加以教化约束,是使禽兽四处奸淫,贪婪者强取豪夺。
桥上的风愈发冷了。
我驻足在其上,看着那聚散的云和奔流的河。
它们不会停止,不会回来。
日落栖霞,漫天的余光将世界映照成金色。
恍惚间,好似看见了那个少年。
他与我相似,却又不同。
他带着清澈的笑意,问我:
“你成为自己理想中的大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