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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无根行客 此生最好不相见

耶律斜轸看着骁骑尉自城外归来,与安成道:“事情如你所想,还不高兴?”

安成不解:“此等小事,你们韩大人断尾求生之举,等过段时间风平浪静,卷土重来便是,本宫有甚高兴,你莫不是真的以为此事是我在主导?”

耶律斜轸微笑,这确实是小事,两国互派间谍皆有共识,然韩德让深入大宋腹心之举措,皆因安成之机心化为乌有,确实得一切从头再来:“当然不是,然若非你洞察先机,怎会有今日戏看?”

安成荏地不悦,自己不喜欢看戏,萧泷儿为蛊主,自己已让四哥转送田伦,此事无虞,但仍得多谢曹云轩找来与崔汉庭一模一样的替子来做戏,是人都有缺点,包括自己,遂停住脚步:“还得去昭文馆,你自闲逛罢!”

耶律斜轸转身问萧挞揽:“千月呢?”

萧挞揽便道:“怕是与丁浪打起来了。”

安成骤然心惊,却并未回头,果听见萧挞揽疑问:“咦,公主好像并不在意。”

傲雪亦有担心:“他们对丁姑娘似乎很好奇。”

安成点头,却道:“那人不会多事。”只是脚步却轻快不起来,世子哥哥也与四皇姐今日相邀吗?

帷纱垂肩,清风拂开一角,耶律斜轸少见安成摘下,那日宫中,她伏醉案旁,已知其心意,今亦见安成雪腮清泪,眼波盈盈,樱唇细颤,皆因为那高丽世子,侍女恐世人窥其容貌,早已替其重新揭下,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萧挞揽亦见安成流泪,心神恍惚,早已失魂落魄不已,便觉心痛难忍,然未免耶律斜轸觉察,便咬牙坚持,本欲找蛊师解毒,然蛊师却言种蛊者已死,这辈子亦无解。

萧千月了解时颇是后悔就那样杀了朱雀、金石镇二人,萧挞揽亦不他法,只得在发病时尽量忍耐,却比耶律斜轸更加恼恨贤让安成伤心,只因耶律斜轸此前责难,不敢轻举妄动。

两人刚回行馆,却见耶律虎骨佯装近身,萧挞揽见耶律斜轸已进行馆,便问:“你怎么来了?”

耶律虎骨举袖擦汗,极是惊恐:“萧翰被抓了!”

萧挞揽浑身一震,不敢断言:“韩大人的信昨夜刚到,你确定?”

耶律虎骨微拧,低声回禀:“这还能有假。”

萧挞揽抬首望天,平复满腔怒火,半响方低头:“信上既已严明,你便不再管这事,且待着罢。”

耶律虎骨不忿,亦只能答应:“好,只可惜这次损失惨重。”

萧挞揽眉头紧蹙:“咱们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便没有查出点什么?”

耶律虎骨沮丧不已:“骁骑尉拿我们的人来练手的,我们,连一点还手之力也没有。”

萧挞揽转过头来:“留待他日以血偿还,你先回去,近日,别出现在大王跟前。”

耶律虎骨连连点头,转身消失在人海中。

安成在御道尽头被拦住去路,因心情不佳,确实有些着恼,不想见人,却听傲雪道:“是崔将军。”

安成下了马车,崔昊天请示安成至道旁见贤,与贤隔着十几步,却有回退执念。

贤终于一步步迎上来,傲雪与崔昊天早已不知何时不见,真是十分紧张:“差点以为赶不上了。”

安成诧异:“世子哥哥在此等我?”

贤取笑:“谁让你那会见我逃走啊。”

安成近乎透明的脸上骤然变红,话中却难忍恼意:“安成,并没有啊,只怕叨扰了你们。”

贤失笑:“你生我气了,元真?”

安成闻言心如鹿撞,低头看着脚尖:“你,你叫我什么?”

贤微笑:“公主,你可是生气了吗?”

安成抬眼看着玉人般的少年,点头道:“我,我为什么要生气?”

贤十分伤感:“看来,公主心思与在下不一样,其实,在下与四公主是偶然遇见的。”

安成也不知该不该相信:“喔。”

贤托起安成右手,放有一白色蹙金香囊:“贤,心慕公主已久。”

安成满面通红,愈加不能抬首视之,心头却窃笑不已,但想到之前慕容恭所送玉佩,一时不敢随便接受,半响,方抬头看贤:“贤哥哥心意,元真已知,且回罢。”

贤好不失望,慢慢放开安成右手,安成见贤失望,心头便十分难过,将香囊交还与贤:“其实,你的香囊,安成早已收了。”

贤转忧为喜:“公主是说之前那个吗,但那个其实。”

安成却摇头,两人自相识以来,直至今日贤亲口坦承心意,可以算是水到渠成,心意相通之举。其间安成间或晦明难言、私下神伤,甚至避而不见,盖因自身不能明确,再者,母妃常言,自己年岁尚早,亦刻意回避,直至贤与初云公主多次相见,几番心痛如绞,才确定自己心意,这人好笨啊,自己说得这样明显,还不知吗,不由得恼怒转身:“安成,先回去了,贤哥哥也回去罢。”

傲雪在一旁偷笑:“世子,公主的心意,您还不明了吗?”

贤恍然觉悟,冲口而出:“贤愚笨,望公主不要怪罪。”终于见到安成一半侧颜灿若回雪春花。

只听安成轻声道:“几日后在宫外有画聚,贤哥哥也来罢。”

贤微笑答应:“好。”目送安成的宫车驶进宫门。

傲雪不明安成其意:“公主,世子堪称公主世间绝配,您为何不收其礼物?”

安成摇头:“宫中能收多少外物?”

傲雪终明其意,安成嫣然一笑:“贤哥哥会明白我的心意,他不会介意这些。”贤回身上马车,驶向内城外。

丁阿离与阿斯、阿悄正欲离开,丁阿离恍然见到萧千月直面行来。

萧千月满身伤痕,鼻青脸肿,盯着丁阿离看了许久。

直到丁阿离着恼:“你,有何贵干?”

萧千月俯身抬头盯着丁阿离:“你莫不是将我忘了,我怎么来的?”

丁阿离终于想起那日之事,与萧千月解释:“没有呀,我去时你早走啦。”

萧千月皱眉:“是吗,那你现在住在哪里?”

丁阿离差点脱口而出:“我,我现在不住行馆,住哪里,就不告诉你。”

萧千月气恨不已:“是不是姓丁的不让你说的?”

丁阿离惊讶:“我,我也姓丁,你,你大叫什么?”

萧千月抓耳挠腮:“我,我自然不是,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丁阿离不解:“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萧千月想到丁浪多日来得以与丁阿离共处,后悔刚才没将丁浪打死。

丁阿离奇怪:“你脸上的伤?”

萧千月冷笑:“那姓丁的也没讨着便宜。”

丁阿离大惊:“你,与丁公子打架?”

萧千月点头,丁阿离不由得心急:“他,他怎么样?”

萧千月抬头时,丁阿离竟已经走远,萧千月欲跟上前去,却为人流所阻。

云铮看着榻上以扇遮盖,躺着休息的丁浪,颇怪:“你不是去见公主,怎么被人打成这样,莫不是许国公主府的人打的?”

丁浪看不得云铮取笑,从榻上跳起来:“你说什么?”

云铮不解:“不是石驸马替沈家小姐出气来着?”

丁浪怒不可遏:“我与沈家再无关系,哪里是她?”

云铮亦笑:“你父亲可是来信让你回西京呢,我瞧你也不敢回去。”

丁浪冷哼一声,将一张纸条递给云铮:“郡主问你一事,你自看吧。”

云铮接过看罢,将纸条烧掉,婉儿她,为何如此执念呢,卢璇其人,自己亦没有见过,当年,越国公一家为保卢璇性命,告老还乡,愿为平民。

丁浪道:“自郑王死后,郡主一人,很是不易,她并无别的意思,只想知道你们是否都好。”

云铮默默点头:“好,婉儿心意我怎会不知,只是他们与婉儿,此生最好不相见。”

丁浪表示同意:“但潘家公子,却无可能。”

云铮冷笑:“潘大人现要与当今圣上做亲家,这样的流言,他如何忍得?”

丁浪好奇:“那人可知自己身份?”

云铮嗟叹,丁府城楼颇高,可尽收一方夜景,辇毂繁华、壮丽辉煌的大宋,自己不过是夜行人罢了:“他,为何要知道,潘家不会让他知道,若是你,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