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双手紧握,影子在地面交织。
看起来是那么密不可分。
可也只是看起来。
曾老师放下了他的手,说:“回家吧。”
“嗯。回家。”唐丰应声后先走几步,侧身回望,看着曾老师收拾东西的背影。
唐丰将被曾老师握过的手举起摊开,手心里,是熟悉依旧的纹路。
他突然想起一句话。
手心相对时,你的命运里,也裹挟着我的命运。
还真是应景。
只不过,他们中间终究会有一个人,先松手。
纵使被裹挟在对方命运中,也只是停留而已。
曾老师。
回家。
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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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曾老师就去照镜子臭美去了。
在有曾老师的回家路上,纵使夜色多么寂寥,唐丰也无法生出忧伤的情绪。
他的注意力全在曾老师身上,纵使不在,曾老师也会让他在的。
唐丰看了一眼阳台,面对如此寂寥的夜色,除了他,果然还是有人忧伤的。
也难怪。
不过。
这样的寂寞一个人独享,总是不好的。
唐丰脱了大衣挂好,从冰箱里取出两罐可乐,向阳台走去。
在阳台门边,他有一瞬间的驻足。
他猜想过里面是谁。
不过。
当那个最不可能的猜想成真时。
他还是会有一丝犹豫。
那样乐天派的阳光男孩,也会在这么早就有悲伤的情绪了吗?
不过。
也。
也确实,毕竟,这世间有了这么多变数。
他已不再是小孩子,生活的主色调,也不再是快乐。
好像自己的到来,给这个人带来的最大的情绪,不是快乐呢。
唐丰驻足。
唐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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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唐丰驻足思考的时刻,一菲已经看清了他的身影。
和他的踌躇。
一菲勾起唇角,同傻弟弟告别,她得去拖住曾小贤:“我先走了。”
展博:“嗯。”
一菲打开了阳台门,同唐丰擦肩而过。
两个人对视一眼,一个是满满的尴尬,一个是满满的欣慰。
唐丰踏进阳台,被夜间清微的风拂了个激灵。
好冷。
唐丰歪着脑袋,似乎想要去探寻背对着他的展博的心境。
一无所获。
索性打个直球。
唐丰走到他身边,将可乐放在他身前的阳台拦板上。
展博顺着那瓶可乐看去。
是唐丰。
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以为此间又是梦境。
他有一瞬间的忐忑,生怕此间又是幻想。
他有一时间的希翼,盼望此间真正有他。
最终还是由他先开口:“唐丰。”
这声称呼像是从喉间恋恋不舍地溢出,又像是唇齿舌尖将之舔舐得再绵密轻软不过。
“你想见我啦?”是那样一句小心翼翼的试探。
唐丰深吸一口气,然后轻笑出声。
很奇怪,他居然会被这样一句话触动心弦。
可能。
他始终和爸爸一样,都喜欢这样的人吧。
唐丰不答,他打开可乐,带着微微溢出可乐气泡的碎响,向展博举杯:“干杯?”
展博拉开拉环,举起可乐。
两人的可乐触碰到一起,在易拉罐中跌宕起伏的褐色甜蜜液体,带着令人又爱又恨的co2。
月色朦胧。
刺激的液体穿过喉间,一路向下,终至心脏。
易拉罐被丢在阳台角落里,两个人坐了下来。
共同欣赏,那令人寂寥的月色。
只是,一人摆脱悲春伤秋,逐渐欢悦;
可惜。一人百般求索情绪,始终不得。
可见,情绪真的是会感染。
唐丰只是怀念眼泪划过面颊的温热,所以盲目追求一些情绪。
可惜终不可得。
只是.......
在他闭眼放空时,有一滴温热的液体从上方坠落,正中他的眉心。
逐渐滑落至他的眼眶,鼻翼。
蔓延的痒意与温热迫使他睁开双眼。
他的上方,那液体的来源,正是——展博。
那液体,正是眼泪。
展博微红的眼角尚有一滴留存,他暗哑的声音:“我的眼泪,在你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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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菲在旁边猛锤曾老师:“我靠!我老弟开窍了!”
翻译嘴型的子乔啧啧感叹:“这还不多亏了他摆了个好师傅!”
曾老师捂着胳膊,强忍住不去呼痛,低声道:“x的,这小子进步的也太快了!”
“好啊!进步的好啊!多来!好看!爱看!”这是看完孩子回来看热闹的美嘉。
关谷淡淡评价:“可以。只要不是悲剧就好。这座城市没有爱......”
话没说完就被其他人胖揍一顿。
最后收获一句:“不会说少说。你们本子怎么这么悲观还这么多人?”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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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有一阵风打破这场尴尬。
“起风了,我要回去了。”
唐丰微笑。
展博起身,并无一丝把戏使用后的尴尬后遗症,
他说:“嗯。”
“晚安。”
唐丰起身离去,没有回头。
相信此刻,此时想把这阵破风打碎重组的,绝不止展博一个人。
比如:
一菲咬牙切齿:“我明天就去找个大师来!看!风!水!”
曾老师倒是心情蛮好,把胳膊抽出来,走时还不忘嘲讽:“找大师有什么用啊?你加个法字,找个大法师都不一定有用!只要我们唐丰懂得回家...hahahhaha......你们啊,就白玩!”
仰天大笑出门去。
还没被打!
关谷十分怨念:“明明曾老师比我说的还过分,为什么没有人对他动手啊?”
“因为.......”子乔俊朗的面孔挂上意味不明的笑容:“他是——老丈人爹....亲啊!”
我发誓,不对,子乔发誓,他的语气只是调侃。
奈何,这儿有个听不懂人话的。
“我靠!关谷你干什么?!啊?”子乔......额......“花容失色”。
关谷茫然且真诚:“不是....你说亲啊的么?”
没错,那句亲啊一落音,关谷已经亲上子乔的脸。
那真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仁不让之势!谁都没反应过来啊!
“我靠!让你亲你还真亲啊!”美嘉震惊中带着一丝好笑。
笑不出来的依然有一菲。
擦。
子乔说的还真他娘的对啊。
曾小贤这家伙是唐丰的半个监护人,独属于唐丰的!
男妈妈!
别说丈人爹和丈母娘单论的难度了。
当这俩成了薛定谔量子叠加状态,难度简直呈几何上升!
哎。
一菲现在很想叹气。
为她那个可怜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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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此时的展博并不觉得自己可怜。
他回去连夜打了八百行代码。
他觉得自己——特!别!快!乐!
至于唐丰?
人家已经乖乖上床睡觉了。
曾老师表示:只要孩子知道刮风下雨、起风下冰雹往家跑就行。
剩下的他来解决。
啧。
这不就是俗称的“风紧扯呼”嘛?!
啧。(注意到曾老师极具威力的死亡视线,被迫改口。)
“嗯。”
就是孩子懂事,知道起风往家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