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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你施舍的时候,不要让左手知道你右手的作为。

——《圣经》新约,《马太福音》第六章 第三段

(四)

甚尔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时间颠倒,时空反转,他一下右手牵着原因的手,一下左臂单手抱着女儿。

结婚的第二年,他和原因手牵手在东京看了跨年的烟花秀。人潮汹涌,他很怕她被挤不见。所以从头到尾,他都用右手紧紧的和她十指相扣。

倒计时是由人群高喊而出,在喊到一的时候,他兴奋的侧头去看妻子,可看见的只有一片雾气。

梦里的反转在此刻,他像是被折叠又折叠的一张纸,扭曲和作呕感快要发作时,他猛然掉进了一个沙发里。

一张让他姿势都知道该怎么躺才最舒服的沙发里。

客厅没有开灯,电视机里在播放着他一时想不起来的电影。荧荧蓝光下,他看到了沙发的尽头坐着一个小孩。

她看的入神,好像在和电视机里的人交流一般。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突发的愧疚感,让他起身用左手牵过她,温柔的给她的手上药。

她是谁呢?为什么要给她的手上药?她在看的电影和他有没有关系呢?

种种问题本该简单无比,可他却不愿意去想。

因为人群里高喊的倒计时又在耳边响起了,现在,他该用右手去牵妻子了。

大梦初醒,甚尔觉得自己不应该再每晚浪费时间了。

因为说不准原因会在他睡梦时来敲门。

他太想用最饱满的精气神去迎接她了。

甚尔开始了漫长的等待,三天五天,有的时候最长的是十天。所幸,他的等待总有回报。

在他都记不得等了第几天时,原因来了。

还是那个位置,今天,她说的是,对小狗的残忍。

“我以前养过一只可爱的小狗。它好可爱,眼睛亮亮的,总是围着我转。有的时候我会把玩具球丢在很远的森林里,然后故意把车开走,开到一个更远的城镇里,让它跑个三天三夜才能见到我。你都想象不到,它那失而复得的眼神,多么让人开心。好像我真的要抛弃它了一样。”

“你要为此而恕罪吗?”甚尔问。

“我为什么要为此恕罪?我要恕罪的是,有一天小狗长大了,它开始不听我的了。它开始对我乱叫,它甚至开始质疑我的命令。我太生气了,于是就小小的惩罚了它一下,不小心弄伤它了。天父会宽恕我吗?”

甚尔感受到她在撒谎,肯定不只是弄伤那么简单。他想问她,你做了什么?

可原因握住了他的右手,“天父会宽恕我吗?”

他忽略了心头上的不适,说,“会的,天父会宽恕你的。”

原因真的好开心,握住他右手的力度陡然增大,就算她离去之后,甚尔的右手都留有一个红肿的印子。

然而疼的确是左手。

真奇怪。他边用左手往右手涂药,边仔细打量。

左手看起来安然无恙,可怎么就那么疼呢,好像被火烧着一样。

他甩了甩,无所谓的用神职制服擦去了水渍。

继续在座位上等着原因下一次光临的甚尔,一遍又一遍的开始对自己说,【这不重要】。仿佛有什么人在暗处,正怀疑着他的行为,质疑着他的动机。

(五)

甚尔要搬走了。

他的宽恕和顺从取悦了原因,也让自己博得了能够和她相处的机会。

把行李搬上汽车时,她说,“我会为你建一个更大的教堂。”

到了白露里治奥,下了车,他果然看到了一座华贵的让人心存畏惧的教堂。

她牵着他的右手走进去,指着教堂左侧那一排黑漆漆的木房子说,“那是忏悔室,你一定要试试。”

她走上台阶,走到高台上,指着下面的座椅说,“整个白露里治奥的信徒都会因你的到来而狂欢。你会洗涤罪恶的对吗?”

甚尔站在台子下,需仰头才能看清原因,就像仰头看着她身后的耶稣像那样,他仰着头,不知轻重的说,“我会的。”

他会的,她的罪恶,她所有的罪恶,他都会宽恕的,只要她紧握着他的右手不松开。

左手忽然抽痛了一下,他攥紧,权当感受不到。

到了白露里治奥,甚尔的生活水平显着的提高了。

他不需要布道,因为来的不是黑大衣们就是原因,他也不需要每周日开展弥撒,因为原因从不按时来。

她会在周一的凌晨出现,也会像如今这般,在周五的夜晚来。

大门被推开,她穿了一件真丝的睡袍,仍旧披散着烈焰般的红发。而甚尔正站在讲经台上翻看着《圣经》。

他想让自己更专业一点,也更虔诚一点,一方面是因为身上这件合适得体的金丝神父袍,让他难得感到了宗教的严肃和庄重;另一方面,他想宽恕自己。

因为宽恕的祈祷他难以启齿,所以他想在《圣经》里,找到安慰。

“神父,你在看什么呢?”

她如鬼魅般,忽然出现在他的身边。

那双涂了鲜红指甲油的手,穿梭他的腰际,先他一步拿走了《圣经》。

一股呛人的芳香钻进了甚尔的鼻子里。

“我在研读《圣经》。”他想握住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了。

“我还以为你们神父很早就能全文背诵了呢?”她用指尖夹着书页满面戏谑。

甚尔赫然紧张起来,生怕被拆穿本质似的,急急的说,“当然背过,只是想细读而已。”

在最爱的人面前,他很难记起身为小白脸时,身经百战的话术和伪装。

甚尔就是一头外表凶猛可怖,但内里甚至比寻常人都要脆弱的野兽。

是过去铸就了他,同样也是过去,害了他。

原因的笑声很低,似乎在将笑中的不屑藏在胸腔里。

她说,“别紧张神父,你这样的就很好。不需要研读什么《圣经》。”

甚尔认为原因在安慰她,这让他比从前要更爱她了。

这样的妻子,是具有诱惑力,挑战性的。

《圣经》随意的被丢在了地上,原因指着矗立在教堂里的那几个黑房间说,

“今天我们试试忏悔室吧。我有好多话想要和神父说。我有好多事,需要天父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