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轿车还没上山,就宣布罢工了。
车盖的缝隙在不断飘出渗人的青雾,推门出去的时候,门把都在发烫。
这里是刚刚开出市中心的一个傍山公路,距离最后一所初中,森里高中,还有18公里。
车上的人都用最快的速度下了车。
降谷嵯和工藤优作把外套丢进车里,挽起里衣的袖子,露出精瘦的臂膀。一个负责打开车盖检查,一个负责到后车厢拿工具。
而甚尔则站在降谷嵯身边,空有一身发达肌肉,对于机工和汽车构造一窍不通的他,只能承担力量值点满了的,哑巴小助手。
“给我递个扳手。”降谷嵯说。
甚尔像参加接力赛一样从工藤手上接过,然后郑重的交付到降谷手里。
“给我一瓶冷凝剂。”
“帮我打个灯。”
“帮我把千斤——”降谷嵯忽然顿了顿,从车盖下的昏暗世界里抬起头,满眼无奈的看着他的哑巴小助手。
“千斤顶,不是举起来给我用的,是塞在车底的啊。甚尔。”
“哦。”
沉重的精钢落地,砸开了路面,留下了一个指头大的小坑。
甚尔猫着腰把它塞到车底,然后身体力行的表演了一个,为了对准底盘和千斤顶的卡槽,徒手抬车的特技。
我身边的有希子瞬间就不困了,拍着手直呼,好精彩好精彩。
她的捧场给了我一种,我们置身于露天杂技团的错觉。
可惜,这家杂技团的成员们都太高估自己了,将组合表演技的成功,定义为,让废铁变好车。
他们前前后后的忙碌了近半个小时,这辆甚尔新提的低底盘拉风小轿车除了终止冒烟以外,简直像死透了一样,没有丁点动静。
有希子看看手上的表,提议:“干脆打车吧。”
“你确定吗?从这里打车到森里国中的钱都可以坐飞机来回飞三趟北海道了。”性格超务实的降谷嵯大声吐槽。
“那也没办法啊,只有今天办入学赶得及。我都提前打电话问过了,办理入学证明要三天。如果今天不能签入学的资料,那原理周五就拿不出她的学籍资料和入学证明。”
有希子分析得口干舌燥,从后备箱拿了两瓶水,一瓶给我,一瓶给自己。
下午两点的气温,实在太考验人的耐性了。更何况,我们所有人还站在大马路上,全方位的接受着太阳的暴晒。
甚尔撩起衣服下摆擦了擦脸上的汗,默不作声在路边开始拦车。
计程车来的很快,但,走的也很快。
“去哪?”
“森里国中。”
“哪?!”
“藤和森林公园的森里国中。”
“去不了去不了。”
连问个为什么都没机会,司机一踩油门,走的飞快。
有希子觉得,是甚尔的形象不够和善。
于是我方又派出了,好好先生,工藤优作。
工藤优作习惯慢条斯理的说话,和他对话再浮躁的人,也会不自觉的心平气和。
“你好,司机先生。”
“你,你好。”
“今天过得如何啊。”
“还行?”
“可以载我们吗?”
“没问题的。”
“可以载我们去森里国中吗?”
“没问,哪?”
接下来的对话便又和甚尔的无差。
降谷嵯不信邪,阳光开朗的他上阵拦车。
他的对话风格,不仅保持着霓虹点到为止的内敛,还有杂糅了m国的自由风趣。
前几句司机被逗的笑个不停,都已经掏出手机准备和他飞一个好友了。但只要一说到目的地,提到森里国中,直接干脆的把窗一关,别说加好友了,可能手机落在这,司机都不一定调头回来捡。
“什么嘛?那么大的生意都不愿意接吗?”
降谷嵯蹲在地上,像个少年人一样,愤愤不满的发牢骚。
有希子实在看不下去了,把外套递到我手上,散下头发,闪闪发光的大明星,压轴出场。
随意在路边拦了一辆白色越野。
司机打开车窗时,表情还很狰狞,但一看到门外站着的是有希子,态度转变极快。
“你,你,你是!有希子吗?天啊,真的是电视上《浓情托卡斯》的那个有希子吗?”
“你好!看来你也看过那部电影。是的,是我哦~”有希子笑的极亲和。
“那你,你拦下我的车——”
越野车的车主年纪和工藤优作相仿,样貌平庸,但肤色很白。当他面对有希子时紧张得脸涨红的像个番茄。
甚尔凑过来在我耳边偷偷说,
“你看工藤。”
站在我右边的降谷嵯也过来凑热闹。
“看什么,看工藤吃醋吗?我也要看。”
工藤优作皮笑肉不笑的无视掉两个好兄弟,且不发表任何评论,但他全程都在有希子身后,偷偷牵着她的手。
“哎?!你是说——”车主忽然惊呼一声。
我们视线齐齐望过去,听到有希子语出惊人的说道,“是的,我们想租你的车,来拍戏。”
大明星此刻的笑魇如花,就已经无声的在告诉我们,这场没有任何起伏的“战争”已结束。
她带着胜利,凯旋。
(二)
“往哪拐?”
“先左拐再右拐。”
“我知道,我是问你三条路,往哪条拐。”
坐上车的我们,这个时候终于知道了司机为什么不愿意来。
山路,全是最难走的山路。
负责开车的人从甚尔换成了有希子。
有希子关掉了原车主一直放着的激情摇滚车载音乐,将工藤优作手里的地图抽走,塞进了我的手里。
“原理,你来。”
我低头看了一眼错综复杂的地图,把最近的路线记在脑子里后,便开始指挥有希子。
“走第三条路。”
第三条路路面宽,晃动要比之前小,但依然让坐着的人,颠的如坐针毡。
后排的降谷嵯小声抱怨,路况太差。
可他不知道的是,后面,还有更差的路况。
车子开到中后段,一颗参天大树横着倒下,结结实实的拦住了我们的路。
降谷和工藤刚想劝有希子调头,就见甚尔跳下车,仅用单手便扛起了树。
“哇!精彩精彩!”
有希子欢乐鼓掌,工藤优作看着妻子面露无奈。
解决了树,还有水坑,还有泥潭。
我愿将其称之为,上学路上的铁人三项。
而完美的运动健儿甚尔,都凭借着一己之力,力挽狂澜。
后期的有希子连真精彩这句话,都说累了。
她已经陷入了视觉疲劳,在甚尔最后一次表演,拳头碎大石的时候,她开始摆弄手机,看看远在太阳幼稚园的新一发来的,伏黑惠可爱的午睡照。
当然,我也要了一张做壁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