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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不是个例。

(一)被诊疗

赏樱期的最后一天,降谷嵯打电话给甚尔,借由他之口,约我去上野恩赐公园。

和上次不一样,这一次,我们约在白天。

车子驶进公园一段路,就被堵的不得不停下。

降谷嵯打开车窗,半个身子探出去只看了一眼,便缩回来对我摇了摇头。

“太多人了。要不换个地方吧?”

我也摇摇头,指了指身后。

只是停车的一会功夫,白色越野车后就已经堵满了其他小车。

现在别说出去了,掉头都难。

“牙白,计划用不上了啊。”明明人到中年,降谷的语气以及用词,却像个青年。

我说,“心理治疗计划吗?”

他趴在方向盘上,炯炯有神的看着我,满脸写着,【哇哦,好聪明】。

“要夸夸吗,小原理?我很擅长夸人哦。”

“是吗?”

“当然。”他直起腰,满脸自豪,“我每次夸完零,零都会高兴的摔门回房间,然后像小时候一样,害羞的一个星期都不和我说话。”

确定是害羞?我忍不住在心里质疑。

“要吗?想听吗?”

“不了,谢谢。”我拒绝道,“降谷先生还是尽快进入正题吧。”

上次我的疑惑他并没解答,我希望他在今天,能够一一为我解惑。

降谷嵯拉开了方向盘附近的储物箱,从里面小心的拿出了一张光碟,然后塞进车载放音机里。

婉转的音乐从四面八方响起,慢慢悠悠的萨克斯与电子琴组成了二重奏,如果侧耳仔细听,还能听到一闪而过三角铁的清脆。

他把车窗都关起来,外面的人潮车阵,热闹人声全被隔绝在外。

“小原理,你介不介意和我聊一下你的朋友?”

我说,我介意。

萨克斯的音色再优美,三角铁再清脆,都遮掩不了降谷嵯的尴尬。

他在想什么?怎么会觉得,我能随便说出自身故事呢。

我需要的只是答案。

“可以告诉我,哪一些问题在友谊里需要被提醒吗?”

我开始主导话题。

“能具体一点吗?”他从扶手箱上抽了一张纸,擦了擦头上的汗。

“关于对错。”

“啊~如果朋友做错事了,就要提醒啊。”

“能给我举个例子吗?究竟是什么程度的错?提醒的话,什么度最合适,哪个时机最准确?”

他头上的汗越冒越多,纸巾在手里抓了一大把。

见状,我把空调关了,从那个抽拉式的储物箱里找了一张合适的音乐换上。

清冷的女声响起,钢琴伴奏悲伤又低沉。

他不自在的挪了一下坐姿,解开了勒紧的安全带,开口说,“我就说自己身上的事吧,也和甚尔有关。”

(二)案例

去年的时候,降谷嵯和甚尔去了一趟北海道采景。他们的路线是这样的。从札幌出发,然后经过陇川,三笠,最后再坐火车去函馆。

前两个城市都没出什么事,他们吃吃玩玩拍照,一路走了下去。

但是到三笠市的时候,出了一件,小事。

“三笠市不是盛产哈密瓜吗?我们俩到的第二天,就去最大的哈密瓜种植园,准备拍个照采景然后买两个瓜尝尝。

去的时候,是租车自驾,甚尔开的车。三笠市那个种植园在荒郊,去那要翻山。甚尔开车很生猛的,转弯不踩刹车,直接踩油门漂移。第一个转弯还好,但是第二个转弯,就出事了。我们的车追尾了前面的红色宝马。”

山路追尾,的确是不小的事故。但比起和大货车追尾,红色宝马怎么听,怎么会让人想到另一层面。

降谷嵯从储物箱里拿了瓶水喝了一口,像是为了接下来的事故解说做充能。

“那辆车的后盖都被撞翻了,但好在两车的人都没什么事。一般这种情况赔钱就好。我当时已经回车上拿钱包了,但是出来的时候。发现情况不对。

红色宝马里是一男一女。那个女士一看就是车主,穿的特别华贵,带着宝石项链。而那个男的,油头粉面的,就他们俩是,是,是朋友关系。”

我直接挑明,“包养关系。不用那么遮掩,我懂的。”

怕降谷嵯不敢继续说,我偷偷调了一下音乐的音量,还伸手进神舆里摸了一瓶能让人放松警惕的无味喷雾,默不作声的朝他喷了一点。

混在空气里的无害药剂,让降谷嵯说话更加放开了。

“那个女士,可能认识甚尔。手都放在他的肩上,还往胸上滑。我以为是性骚扰,毕竟甚尔那张脸,很受广大女性的喜欢。”

血气方刚的降谷嵯当时立马就冲了上去,像个尽责的守卫一样,严肃的告诫宝马车主,你不要这样,你已经有爱人了,请忠诚一点。

那位女士翻了白眼,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扞卫者,散发了不小的恶意,直言,就你这种样貌,也配管我?

“我当时就生气,我怎么了?她知不知道我年轻的时候,有多少女孩子给我写情书。”

降谷嵯说得一脑门的汗,仿佛那位女士凭空出现在堵塞的车流里,而且不偏不倚,就是前面那辆路虎里。

怕降谷嵯过分激动,我打开了冷气,然后稍微引导了一下话题,“然后呢,降谷先生,你是怎么扞卫甚尔的?”

他清了清嗓子说,“我挡在甚尔的面前,对那个女士厉声呵斥,可不可不要骚扰我的朋友,他是良家妇男。

可我没想到,那个女的居然笑了。她一把推开我,指着甚尔说,这个男人,我包养过。

天啊,你知道我当时有多震惊吗?”

我想,我知道,不仅知道,我以前听过的版本,甚至更炸裂。

“我作为甚尔唯二的挚友。我肯定不能信啊。我掏出过期的律师证,和那个女的说,你不要诽谤啊。我能把你告到破产。

那个女的笑的花枝招展,从钱包拿出了一张合照。 ”

我坐直了身体,稍微认真了一点,“合照?什么类型的合照?触犯个人隐私吗?那女士车牌号是多少?”

照片是武器,虽然薄薄一张纸,但是却能摧毁人的尊严以及社会名誉。我不可能容忍,有人握着不利甚尔的照片招摇过市。

降谷嵯立马解释,“别紧张小原理,我已经处理好了。那张合照就是普通的亲密照。我虽然没有任何胜诉的经验,但是我的理论知识非常全。

趁那女的不注意,我猛的抢过照片,迅速撕掉,然后往山下抛。

那个女的当时就愣了。我看她的表情就知道,绝对没有备份。 ”

降谷嵯的表情极为得意,让我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倒不是刮目相看,我只是在想,夏威夷的律师证,这么好考的吗?

算了,还是先让他继续说,事后我再细查这件事,“那个女士,是不是还说了什么?”

降谷嵯的表情有些苦涩,“她,她后来生气的指甚尔说,你让他自己说,老娘在他身上砸了多少钱,砸了那么钱之后,他又是怎么背着我和别的富婆搞在一起的。

原理,我跟你老实说,不是我不信甚尔,是,我那会真的不敢回头。

因为当时,我的第一反应是有点害怕,害怕她说的是真的。 ”

我淡淡的问,“你会看不起甚尔?”

他仿佛受了很大的侮辱般,提高音调,“怎么可能!我只是觉得如果她说的是真话,那甚尔以前到底是多唾弃自我,才会选择这样的生活方式啊?”

“我是害怕去想这个。”

他的声音倏然弱了下来,低沉得像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