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眸光潋滟,像个熟识的老朋友。
感受到易深的动作有些僵硬,许千鹤松开他,随即发现他眼神定定的朝向外面,头也未回的说道:“嗨,这是我姐许千凝,你们见过的。”
“……”
易深茫然。
“你忘了?以前每次到我家喊我去打篮球的时候我姐都在陪我写作业。”
易深想了一下,“有点印象……”
但是……
他依稀记得他姐姐当时戴了一副厚重的眼镜,方方的大大的,足足盖住了一半的脸,是以他不太记得她的长相了。
“易深,”许千凝落落大方的向他伸出了手,“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哦,你好。”易深略显局促,与她轻轻一握。
“傻样,我姐不错吧,是不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了!”
易深倒不是这个意思,是他天性腼腆,与女孩搭话很少。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直接岔开话题。
“你就让我站这说话?”许千鹤有意见了。
易深赶紧引人进门,高喊着周正哲让他倒两杯水出来。
周正哲之前见过许千鹤,给他跑过不少次腿打过几场架,也算老朋友了,当下又是一阵拥抱。
听说今晚吃饺子,姐弟俩一点不客气,反倒很是激动,说很久没吃到家乡的味道了,外面那些自称是国内餐馆的菜系到底是洋化了,失了原先的滋味,今天巧了,正好大饱口福。
说话间,许千凝就撸起袖子进厨房帮忙,拦都拦不住。
她也确实能干,一个顶俩,和周正哲配合的天衣无缝。
不久四人围着小方桌团团坐吃饺子,纯手工,新鲜入味,那叫一个香啊。
一边吃一边聊,易深很快便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几天前许千鹤的父亲许士荣来电告诉儿子易氏集团的继承人也来了国外,跟他一个城市,想着之前两人相交匪浅,特意让儿子过来联络联络。
至于许千凝,她早他弟弟一年来这里读书,学的是法学,大他们三届,就在毗邻的一个学校,骑车十分钟,巧了不是。
听说易深和周正哲两人现在正苦练英语,许千鹤将他姐推了出来。
“找我姐呀,我一开始也跟你一样磕磕巴巴,现在完全脱胎换骨了,跟谁都能侃大山,全是我姐教的好。你们两个随便付点补课费什么的,我可以友情奉送让我姐做你们的英语老师。”
易深和周正哲对视一眼,“要钱没有,一个星期吃顿饺子还行。”
“这么抠门?这是你吗,易少?”
易深苦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许千鹤看了看公寓里的家具,布局,一股水泥风,忽然醒悟,“你、你不会跟我一样被你爸限额了吧。”
易深哼了一声,无奈的笑。
许千鹤同情似的点点头,“明白了,这些资本家都是一个路子,先是哄着我们出国,然后一脚就把我们蹬了,逼的我们不得不自谋生路啊。”
“又胡说八道!爸爸都是为了你好。”许千凝捶了她弟一下,抬眼看向易深,“没事,以后我天天来给你们补习,分文不收。”
“那怎么好意思呢?”
和许千鹤虽然是哥们,但和他姐毕竟隔了一层,易深并不想麻烦别人。
“都是老乡,客气啥,就这么定了。” 许千凝笑得眉眼弯弯,一瞬间有些小丫头的神韵。
易深不由的多看了两眼。
许千鹤眼尖嘴也快,“是不是,我姐很漂亮吧?我跟你说,追她的人可多呢,她一个都没瞧上,你要是……”
易深撞了下他,“别胡说!”
“这有什么,我们又不是小学生,谈个恋爱怎么了?阿哲,是不是?”
周正哲正低着头吃饺子,头也不抬的说道:“是,是是。”
是你个鬼!
易深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他一脚。
周正哲再心大也懂了,赶紧又补充,“不过我们是来修学分的,不拿到毕业证书回不去,所以还是要以学业为重。”
“错,我们要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到时候毕业证书拿得,恋爱也要谈得,双赢知道吗?”
易深没搭话,低头喝汤。
哇,好烫好烫!赶紧伸手拿纸。
许千凝已经先他一步抽了张纸,默默送上。
“谢谢……”
“不客气。”她盯着他英俊的脸庞,含笑不止。
……
易深再也没有想到,他的留学生涯会如此多舛。
第一年,他使劲了吃奶的力气终于突破了语言大关,但是学科成绩却没过关。父亲不许他回去。
第二年,某种病毒引发了全球疫情,人人自危,处处设防,他被困在了象牙塔内,除了读书还是读书。
第三年,疫情严峻,不容小觑,他依然被关在学校,无处可去。
第四年,疫情依旧,禁足依旧。
第五年,国内疫情平稳,但是国外抗疫不利,他还是不能回国。
第六年,全球终于迎来了春天,但是父亲说前五年都熬过去了,现在是关键时刻,不要泄力,一鼓作气,七年学满再回来吧。
what?
!!!
易深原本兴冲冲的等着父亲说一句欢迎回家,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句,气的都要原地爆炸了。
“爸,我是不是你亲生的?”
“废话。”
“那你怎么忍心拒绝我的?”
“一个二十四岁的大男人,就这点忍耐力啊。”
“人家都是盼着自己儿女早点回家,许千鹤他爸都亲自来学校接他了!你倒好,我要回来还不让回,推三阻四,条条框框。”
“是吗?你要是学成,我也可以亲自来接。”
“不敢劳您大驾,这个暑假我一定要回来!”
“好啊,自己攒路费,另外,念念寒暑假都安排好了,不在家过,你自己看着办吧。”
“……”
“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挂了。”
“你是不是故意的?”
“疫情好不容易过去,小丫头都憋了好几年,和她同学出去玩玩不正常吗?”
正常个鬼,肯定是你安排的。但是揭破也没用,说不定老头直接撂了电话,得不偿失。
他只有忍气吞声,“爸,那我跟她通个话总可以吧,这六年你跟防贼一样防着我,不准我见她也就算了,连电话也不让我跟她说,是不是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