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有人敲门。
猜是老头。
这家伙有瘾啊,还想接着揍他是吗?
他没吭声。
静默了一会,门又响了。
“咚咚咚……咚咚咚……”
一连数下,明显比刚才执着。
妈的,我还怕你不成!
他大喊一声:“睡了!”
“咚咚咚……”
敲门声还在继续,好像要与他对抗到底。
没完了是吧,好,想揍就来吧,看看是你拳头硬还是我骨头硬!
他爬起来,又扶着腰去开门。
嚯哟,刚才躺了太久,身体都僵掉了,这会一动更疼了,感觉全身的零件各忙各的,完全不听他的指挥。
“干什么!”他“哗”地打开房门,怒发冲冠,决定来一次有尊严的抵抗。
虽然打不过,但是气势不能输。
“哥哥——”一个软软甜甜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尾音拖的很长,娇里娇气的。
嗯?没有见到意料中的那张脸,人呢?
低头一看,发现一个可爱乖巧的笑容,清清爽爽,带着点谄媚。
不用说,就是他口中的那个小狐狸精了。
愣了一瞬,明白自己是气糊涂了,要真是老头,哪里会跟他这么拉扯,早就飞起一脚让这扇门寿终就寝了。
不知道这门的质量……他手上加把力捏了捏,又握拳敲了敲,想看看关键时刻能不能阻挡某人的暴虐。
“哥哥——”那人又怯怯的唤他。
她的眼睛稍微有点肿,笑容依旧是好看的,不仅好看,还添了点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气韵。
嗯,狐狸精就是养眼!
他在心里嘟囔一声。突然警醒,养眼个鬼,再养眼也是妖精!
他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走开!”
“哥哥!”易念努力推门,却拗不过一个十六岁少年的蛮劲。
眼看门就要关上了,她赶紧把脚卡了进来。
“咯噔”一下,易深手上一滞,随即听到某人在哼哼,“哥哥,我的脚好疼!”
其实没那么疼,一点点而已,但是为了让他放行,故意夸大。
易深上下打量,看着这个比自己矮那么多的小女孩又是笑又是求的,八成想要示好,手一松,缓了缓,但是嘴里继续下逐客令,“我要睡觉了。”
“我马上就好。”易念乘虚而入,身子像猫一样的灵巧,顺利的从他的胳膊底下挤入房间。
“欸!我让你进来了吗?出去!”他现在腿脚不便,一身是伤,顶多只能用声势吓人。要是平时肯定能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把她丢出去。
“哇!哥哥,你的房间好炫好有个性啊!一看就知道你眼光独到。”易念像没听到似的,双手合十,眼睛亮晶晶的给他吹彩虹屁。
易深虽然仇视她,但是对自己的品味一向十分肯定,当即说道:“那当然,也不看看这是谁的房间,我可是……”
还没等他的得瑟开始,易念已经指着一排机器人打断他道,“哥哥,这是什么?好壮观啊!”
“这是黄金机甲S星第七战队啊,你没看过动漫吗?”
易念挠挠头,“我看过圣斗士星矢,很酷的,妈妈带我看的。”
哧!怎么跟老头一样,看那么古老的东西。
易深两眼往上一翻,心想这就是个小屁孩,没眼界,毫无共同语言。
“你来干嘛的?”他突然想起了正事。
而且,此时此刻他们还是敌对关系,扯什么扯,得赶紧把她弄走。
“哥哥,我给你送这个来了。”易念从她睡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瓶子,晃了晃。
易深吃力的弯腰,凑近看了看,上面写着“红花油”三个字,嗤鼻道:“干什么?”
“你不是受伤了吗?我给你搽药。”
他当然知道红花油是干什么的,他不齿的是拿药油的这个人,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所以他扶着墙道:“不需要,你可以走了。”
此刻,除了床是亲人,其他都是浮云。站这么久,好累。
“哥哥,你现在是不是每走一步都感觉浑身不对劲,好像它们不听你话一样?”
对啊,老子是这感觉啊,但是我干嘛要跟你探讨,增添你胜利的喜悦吗?
他翻个白眼,“没有!我好的很!”
“肯定有,你看你走路都不稳了,来嘛,我给你搽药,我搽的可好了,还会按摩呢,保证让你舒舒服服的。”她居然坐在沙发上向他招手,搞的这是她的房间一样。
这丫头真是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易深皱紧了眉头,“你开什么玩笑,快走!”
“我真的很拿手的,不骗你,以前我妈妈受伤的时候都是我帮她搽药按摩的。”
易深才不信呢,瘦的跟小鸡仔一样还按摩。
“试试嘛,要不你明天会更疼,就好像你的机甲人一样全身僵硬,动一下疼一下,上下楼梯更是灾难,说不定还要人帮忙呢。”
这话说对了,确实,他现在可不是局部,是全身啊,要命了。
“来嘛来嘛!”
小姑娘热情似火,他有些动心了。
“我警告你啊,别看我现在行动不便,你要是有什么小动作,我照样能一巴掌拍死你。而且这是我的房间,是你蓄意进来的,出了事可赖不着我。”
“嗯,哥哥快来躺好。”易念无视他的说词,又拍拍沙发。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在生活的最底层待久了,她深知傲娇不能给她带来任何助益,能屈能伸才是生存之道。所以哄人逗趣,撒娇卖萌易念是一把好手,只要她愿意,没什么不可以。
此刻她就是来攻克易深这座堡垒的,既是对二叔的一个交代,也是对父亲的一种报答。
当然,如果攻克成功,她也能受益,不需要天天面对一个敌人了。
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做朋友肯定要比做敌人来的爽快。即便做不了朋友,也至少不要像现在这样剑拔弩张吧。
终归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易深见她这么殷勤,想着她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便慢慢地挪过去,坐下来,先侧卧,再趴下,伸展手臂,调整姿势,整个过程像只缓慢的蜗牛。
她把手放在他的脖子上,一下一下的按压着他的颈椎,舒缓有力。
嗯,还真不错。
舒服不过三秒,感觉睡衣正在往上跑。
“欸,你干什么?”
“脱衣服搽药啊。”
“啊……”易深皱眉,忘了这茬了,搽药得脱衣服,在她面前赤身裸体的不太合适吧……
“算了,不搽了。”
“为什么?”小丫头奇怪道。
“男女有别你不知道?”
“可我们是小孩啊。”
“你才小孩,我是大人了,我不能脱。”
“哦……”易念想了一下,“那我眼睛闭着给你搽好了,或者有红领巾吗?我遮起来绝不看你,就跟盲人一样,总行了吧?”
“算了。”
“不行,明天会很疼的。”
“疼不死。”
“还是搽一下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易深隐隐觉得不对,“欸,你干嘛非盯着我给我搽药?莫非……”
“你不会在里面掺了……掺了什么吧?”
易念被他一说脸色果然有些变了。其实她是惊讶他的想象力,电视看多了吗?
“哦!里面真的有东西!你太坏了!”易深奋力撑起身子,都顾不得什么疼不疼的了。
易念叹口气,去拧瓶盖。
易深叫道:“你想干什么!杀人灭口啊?!”
唉,地主家的傻儿子!易念无语,面无表情的用嘴叼起一边的袖子往上扯去,露出她纤细的胳膊。
易深狐疑,紧接着目光一颤。
她白白的皮肤上有团团淤青,大片大片的,深深浅浅,看着不像是一天两天形成的。
“你胳膊怎么了?”
“打的呗,”她微微一笑,“以前我爸打的,他喝醉了就喜欢打人。”
说这话的时候她将瓶子稍稍倾斜,对着自己的胳膊倒了几滴,掌心覆盖上去来回擦拭,仔仔细细,认认真真。
转瞬之间,易深闻到了一股辛辣的味道,皱着鼻子别过脸去,“难闻死了。”
“良药苦口利于病,这真的是红花油,以前我经常用的,搽不搽?不搽明天会很疼哦。”
易深心想不都是你害的,还好意思说!
看他愣神她又说道:“要不你帮我搽吧,我背上不太好搽。”
易深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给你脸了是吧,让我给你搽药?!
“你给我搽还差不多!”
“对嘛,白送上门的服务干嘛不要?你只要躺着就行,不吃亏的。”易念还在不遗余力的推销她的服务。
这句易深听进去了,有理。
“床头柜第一个抽屉里有眼罩,你自己拿。”
“哎!”易念得令,欢快的跑过去。
易深重又趴下来,眼睛一闭,却听易念喊道:“哇,这个小姐姐好漂亮啊!哥哥,是你喜欢的人吗?”
嗬,这小屁孩!易深猛地弹起来,再次触发了身体的疼痛,他叫道:“别碰我东西!否则我让你立马滚蛋!”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