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这般想着,
姜瑟不由心眼极大地,将方才忽然涌上心头的那些个复杂翻涌情绪,都给悉数压了回去。
转而攥了攥小拳头,眉尾微扬,
便开始生机勃勃、斗志昂扬地认真搜寻起野果来……
半刻钟过后,
待到发觉高高枝头之上,那色泽鲜亮、看着就鲜美可口的灿阳果,
姜瑟一双水汪汪的大大杏眼,便不由瞬间亮的惊人——
哈!
倒是没想到,此处居然有一品灵药灿阳果!
要知道,
这个果子不仅味道鲜甜多汁,而且还有润泽灵力、疗愈筋骨血肉之效,恰好适合他们俩填肚子用!
于是乎,思及至此,
姜瑟不由眼神发亮地搓一搓手,
紧接着,便用着轻身术,动作极为迅速利落地,朝着十数丈之高的枝头爬去……
……
清风徐来,翠叶窸窣。
坐在树顶枝桠间,
而今,姜瑟不由心满意足地,将这棵树上最后一颗灿阳果塞进了乾坤袋中。
随即,正准备翻身下树、打道回府之际,
她却忽然眸色一厉,凛冽寒光一闪而过……
等等,有血腥味!
察觉至此,
她不由顿时止住动作,
就此,放出神识,仔细朝着周围探去……
随着神识不断蔓延而开,
她终是在二里开外的位置,发现了一满身血污、肩头带伤,似是逃命一般,正摇摇晃晃朝此而来的修士!
而不仅于此,
这一骤然出现在此的修士,若她没记错的话,
分明,就是先前立在船头天际处,欲要刺杀陌瑾的其中一人!
且依着秦叔当时的言语,
此人分明,乃是个武士后阶的修士!
察觉至此,姜瑟不由暗自咬牙——
该死!
这一武修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难不成,是发现了陌瑾和她的踪迹?
不,不对,
看他这神色仓惶、左顾右盼的模样,分明是在逃命,
想来,当是阴差阳错地跑到此处来了。
若依着平常,
在发觉对方修为远在自己修为之上之后,姜瑟绝对不会主动伸手去碰这一硬茬子,
而定是谨守着“打不过,至少躲得过”的原则,
找个地方仔细猫着,等着这人消失在她视野范围之内,待到确保绝对安全了再出来。
但,不妙的是,
现如今,此人若顺着此方向一路往前,便会到达陌瑾而今身处的那一处山洞。
虽那山洞隐秘,较难发觉,
然则,此人乃是武士后阶修为,修为高出他们俩一大截,五感较之常人来说更加敏锐,
即便不像他们修仙者一般,有着神识这样的东西,
但一旦挨的近了,也难保不会发觉那一山洞的存在。
而陌瑾现如今本就因受了伤,身子虚弱,
加之泡了那么久冰寒刺骨的江水,更是状况不佳,
若是碰上这一武修,
即便此人身受重伤,却也绝对不是这一武修的对手,
届时,定然十分危险,性命堪忧!
故而......
姜瑟眼神倏而一厉,杀意顿显——
如此看来,她必须得赶在他到达山洞之前,尽快除去这一武修!
……
但,说的容易,
此事做起来,却并不是那般简单。
若她还是当年的姜瑟,
那只需随随便便一根指头,便能跟碾蚂蚁一般,轻易碾死他了!
可现如今,她修为不过炼气期五层,
距离武士后阶,也即相当于筑基后期的修士,相隔的这一个多大境界的距离,可谓不啻于天壤之别。
所处的位置,完全颠倒了个!
已然成了,人家只需一根手指,便能随便将她给碾死的境况!
嘶……
姜瑟眉心紧蹙,眸色渐深——
如此,此事便不好办了。
要说修为远不及人家便罢了,
现如今,她甚至连个趁手的法宝都没有,
本命法宝“江山风流炉”,而今,还是一个碎了吧唧的碎片,根本就打不了架!
这般情形之下,
不能硬来,只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想想智取的法子了。
于是乎,
静然思索片刻之后,
姜瑟只屏息凝神,
用着当年师尊教她的踏云诀,动作极为轻微小心地,极快从树梢之上滑了下来,
随即,只借着身旁草木的遮掩,
一路恍若清风流云一般,朝着她估算好的位置飞快奔去……
待到距离那人大概七百米的距离之际,
姜瑟终是顿下了脚步,
抬眼打量了一番身侧这枝繁叶茂、草木茂盛的模样,便不由暗暗点了点头,
随即,只纤细掌心一翻,便开始仔细布置起她的埋伏来。
而十几息工夫过后,
姜瑟不由缓缓收回手心,转而望了眼身侧高耸入云、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
便立即是动作不停地,
用着轻身术,极为利落地飞快爬了上去。
随即,
身形掩在繁茂的枝桠树荫之间,
悄然收敛气息,
将己身之存在降至最低,
就此,朝着正捂着伤处、摇摇晃晃一路朝此而来的那一武修凝眼望去……
……
“该死!”
此时此刻,
一身血污、满眼狠厉的陈厉,
不由一面捂着右肩处的伤口,踉踉跄跄地往前走着,
一面时不时回过头去,谨慎观察着身后的动静,判断有没有人追上来,
感受着身上一阵阵传来的剧痛,
就此,咬牙恨声道,
“难怪赵大他们就没有一个回来的!”
“他娘的!一个个竟都隐了修为!”
“接任务的时候,分明说是一堆武者修为的废物,到头来,竟摇身一变,全都成了武士中后阶修为!”
“且那为首的,竟还是个武师后阶修为!就连方洲都打不过他!”
“若不是老子藏匿功夫好,跑得快,今日只怕也得折在那儿!”
说罢,他不由狠啐一口,
心里恼恨后怕的同时,也亦是有些隐隐担忧——
毕竟,
他是依托着柳家的门中修士,
平日里修炼所用之资源,皆是来源于柳家,
故而,便自然而然地,也会经常性地要按柳家人的要求,替他们做事。
而在柳家时,他便常听人暗自议论,
说嫁给司家家主的那位柳夫人,乃是个极为厉害的主儿,
平日里虽看着笑眯眯的,好似满脸温婉和善的模样,
实则,却是心狠手辣、城府极深的很。
若是惹了她的眼,
那下场,绝对是好不了……
而此番,他们领的这差事,
实际上,便远非表面上看上去的这般简单。
他当时恰巧路过,
隐隐约约,倒是听方洲他们暗自说了一嘴——
说此番行动,
明面上是铲除柳家仇敌,杀的都是些不知天高地厚、胆敢得罪柳家的宵小,
可实际上,
他们追杀的这人,却竟是那司家家主的嫡长子!
正正经经的司家大公子!
要知道,
当时他听着这话,心里可着实骇了一大跳!
若不是还算是机灵,不敢发出什么声音,及时一溜烟跑了,
指不定,当时性命就得交待在那儿!
毕竟,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这般浅显的道理他还是清楚的,
更何况,还是这般了不得的惊天大秘密!
要知道,
若说柳家势大,不可小觑,
即便他不是真正的柳家人,可顶着柳家的这个头衔,外间之人也大多都对他愈发恭谨三分。
然则,即便是这样的柳家,
对于司家而言,那也绝对是小巫见大巫,全然无法比拟的存在!
身为五大世家之一的司家,
其实力和底蕴,都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轻易想象的!
毫不夸张的说,
这司家简直是随随便便一句话,整个武修界都要抖两抖的绝对名门世家!
而他们这些人,
现如今,居然要来刺杀人家家主的嫡长子,刺杀那顶端存在中的顶端!
岂不是在说笑!
……
但,
当时不过转念一想,他便顿时有些了然了——
毕竟,这一位所谓的“司家大公子”,
实际上,却也只有这一个名头好听罢了。
据说那位司家大公子,从小羸弱多病,体质特殊,是个连修行都无法修行的废物,
甚至于,
从小到大,基本上未曾出过院子半步,也从来都没在外头露过面。
而如此之人,
却竟因着这”嫡长子“的名头,而成为司家家主之位继任的第一顺位人,
故而,也就不奇怪柳夫人如此想取其性命了。
当然了,
虽然说没有修为,便无法继承司家家主之位,
但对于这位柳夫人来说,
这样的绊脚石,就像一直高悬在头顶的一柄利剑,
谁知道最终,会不会突然掉下来,分分钟夺走原本属于她和她儿子的一切!
故而,对于柳夫人而言,
这位司家大公子,绝对不啻于是一恨不得立刻除之而后快的存在。
不过,早就听闻,
这位司家大公子在十二岁之时,便已暗自避开众人、悄无声息地离了家,从此生死不知,
这么多年来,
众人皆以为他早已命丧于外间,
却不曾想,他竟然躲在这四方之地,而且这一躲,就是七年多。
故而,也正是因为如此缘由,
此番这一差事,这位柳夫人可谓是看的极重,就连方洲这样的武师后阶高手都被派了出来,只为取其性命。
结果,如此安排之下,
这一差事本该是轻而易举便能办妥的,
可万万没想到,
这司家大公子的手下之人竟都掩了修为,到头来,竟将这柳夫人特意交待的差事给办砸了!
现如今,
即便他能够捡回一条性命活着回去,
到时候,只怕却也不得善了啊……
思及至此,
他不由更是愤恨恼怒,
一不小心,便扯着了右肩上的伤口,更是疼的他龇牙咧嘴。
当然了,为今之计,
若是他能够成功找着那掉进江中去的司家大公子,取了他的项上人头,回去带给柳夫人,那便好了。
届时,别说是什么过错了,
只要能够杀了这司家大公子,替这柳夫人铲除了如此大的一个心腹大患,
那他绝对算得上是大功劳一件,
这之后的修炼资源,想来都不必愁了!
只可惜啊,
那司家大公子不知跑哪儿去了?
否则,
若是让他遇见,定然毫不客气地取他性命!
然则,此番,
他正一面暗自畅想着,一面捂着伤口、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去,
却丝毫未曾发觉——
前方不远处,于那枝繁叶茂、有近乎一人之高的草木之间,
而今,似乎有一根根难以察觉、极为细密的亮色丝线,正悄然纵横交错在一起,
在日色照耀之下,泛出些许粼粼光华来,
璨然耀眼,炫目美丽,
却也极为危险。
寂静无声的树林之中,
无人发觉,凛冽杀意正在悄然蔓延……
……
就这般,走着走着,
这陈厉忽然觉着身前一滞,
刹那间,似是有什么丝丝缕缕的细密丝线缠绕在了一处,挡在了他身前。
而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这究竟是什么之际,
便觉着浑身上下,所有触及这一看不见的丝线之所在,竟都犹如被火烧灼一般,
顿时火烧火燎,痛的惊人起来!
刹那间,
细密的丝线带着灼热惊人的极高温度,
穿过肌理,刺透血肉,
如同一片片薄薄利刃,以故意计算的讨巧角度,
随着那人抬步上前的动作力道,毫无防备地,直接刺穿筋脉血肉,一路削皮入骨!
瞬间,
便于其身上,割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长长口子来!
当然,
其中最为要命的,
却不是这忽如其来、袭上心头的剧痛;
也不是这神不知鬼不觉、骤然在身上割开的一道道极深的血口子;
亦不是随着这极高的炙热温度,而直接将身上伤口,烧灼到瞬间焦黑的可怖惨状,
而是——
恰好横在他脖颈处的那一道细密丝线,此番,简直是直直朝着他的脖颈间而来!
若不是他此番躲得快,
在察觉不对后,便下意识及时往后退去,
只怕是要直接被这鬼丝线给割了喉!若是再用点力,只怕是脑袋都要当场给削没了!
他奶奶的!
这什么鬼东西!
……
捂着身上突然割开的几十近百条血口子,
于急速后退几步后,那陈厉几乎痛的想骂娘!
要说他好歹也是个武士后阶的修士,淬炼的体魄远非常人可比,
平日里,刀枪棍棒根本便近不了他的身,
即便是一刀砍在身上,也根本不在怕的,全然不会对他造成什么损伤,
而唯有法宝之物,
才能在他身上造成损伤,
可这莫名其妙出现的丝线,
威力居然比那品阶较差的九品下等法器还要更甚!
竟是轻而易举地,
便破开了他的法身,直接伤到了他的筋脉血肉!
如此,不得不让人心生警惕!
“什么人!在此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
“还不快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