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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国公府,正堂门前的庭院内。

四张古朴典雅的大桌错落有致,桌上琳琅满目,珍馐佳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十七卫的指挥使分坐三桌,而保国公朱永则与其他几位国公共聚一桌,笑语盈盈,气氛温馨而庄重。

待众人皆至,朱永缓缓起身,举杯向众人致意:“今日乃吾之寿辰,特邀诸位前来,望未扰诸君要务。”言毕,话语中流露出感激。

不远处,怀宁侯孙辅微微颔首,心中暗自思量:“此等良机,实属难得。

恰逢保国公寿宴,宴会之后,正可借机拉近关系,增强我方势力。”

他举杯回敬朱永,言辞恳切:“保国公乃我辈楷模,末将斗胆,以此薄酒,敬您高风亮节,愿您福寿绵长。”

朱永闻言,笑容可掬,目光中满是赞许:“孙指挥使能赏光至此,实乃本国公之幸。

令尊孙镗,昔日英勇无双,战功赫赫,想必孙指挥使已尽得乃父真传。”

孙辅谦逊一笑,道:“保国公谬赞了。

家父虽英年早逝,其英勇事迹却激励我辈前行,然我自知才疏学浅,尚需努力,若有机会,定当向保国公请教,以求精进。”

朱永点头应允:“甚好,日后若有空暇,随时欢迎孙指挥使前来交流。”话音未落。

一仆人悄然至朱永身旁,耳语几句。

朱永神色微变,随即朗声道:

“来人,速请遂安伯陈韶入内。”

此言一出,孙辅心中不禁生疑:陈韶此来,所为何事?不多时,陈韶在仆人的引领下步入庭院,一见众人,连忙行礼,神色焦急:

“我……我找怀宁侯有急事相商。”

朱永见状,微微一笑,示意其自便。

陈韶遂将孙辅拉至一旁,低声言道:“大事不妙,刚接密报,锦衣卫指挥使万通已亲率人马出城,直奔陈家村而去。”

孙辅闻言,眉头紧锁:“万通去陈家村作甚?

莫非……”他心中迅速盘算,万通身为锦衣卫之首,行事必有深意。

“此事蹊跷,我亦不得而知。”陈韶摇头叹道。

“但传言陈家村有位名医。

或许万通此行与之有关。”

孙辅沉吟片刻,决然道:“万通此行必有隐情,你速去午门守候,一旦万通归来,便以巡查之名,仔细检查其队伍。

若有异常,便以抓捕逃犯为由,将其强行带回驻地,并即刻通知我。”

陈韶领命而去,心中却仍存疑虑:

“若无异常,又当如何?”

孙辅在其耳边轻声嘱咐几句,陈韶点头应允,转身离去。

待陈韶离开,孙辅回到座位,神色已恢复如常,然而,他的一举一动,却未能逃过朱永等人的眼睛。

朱永眯眼望着他,心中暗自思量,却并未点破,只是静静地观察着这场宴席上的暗流涌动。

此时,庭院内的气氛似乎更加微妙。

除了朱永,还有几道锐利的目光,在不经意间扫向孙辅,只是他尚未察觉。

在南京城中的牛玉府邸深处。

后花园里,一座亭台矗立于碧波荡漾的湖面之上,风景如画。

太监牛玉轻声细语,打破了这份宁静:“商公,近日观您气色极佳,步履间都透着股春风得意,莫非有何喜事?”

商辂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人逢喜事自然精神焕发,不过,此事说来话长。”

牛玉好奇地追问:“哦?愿闻其详。”

商辂目光微敛,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意:“太子朱佑极病重昏迷,此事你应有所耳闻吧?”

牛玉点头应和:“此事早已传遍朝野,陛下更是昭告天下,遍寻名医为太子诊治。”

商辂轻轻摇头,笑容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名医虽众,却无人能成功入京。

更无法挽回太子的性命,这其中缘由,复杂难言,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言罢,他话锋一转,问道:

“梁德那边情况如何?”

牛玉答道:“他被囚禁于大狱之中。

商公是否打算有所动作?”

商辂缓缓摇头,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不急,此人尚有大用。待太子仙逝,我欲以梁德为饵,胁迫其兄梁芳。”

牛玉闻言,面露疑惑:

“梁芳失势已成定局,何必多此一举?”

商辂微微一笑,解释道:

“你有所不知,梁芳这些年累积的财富不可小觑,且与众多商贾勾结甚密。

若以梁德相要挟,其家产岂不唾手可得?”

牛玉恍然大悟,笑道:

“原来如此,确是妙计。”

随后,他又提及福建白莲教的近况:“那白莲教声势浩大,初时势如破竹,如今却陷入僵持,可有何打算?”

商辂轻抿一口香茗,语气中透着几分不屑:

“他们自诩百万之众,却连福建一隅都未能征服,更遑论广东?那些所谓的叛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一旁侍奉的牛纶也忍不住插话:“商公,白莲教声势如此浩大,怎会连福建都拿不下?”

商辂沉声道:“多为无辜百姓,毫无战力可言,此类宗教团体,擅长蛊惑人心,但百姓岂能抗衡官军之威?”

牛玉闻言,眉头紧锁,询问道:

“那商公有何对策?”

商辂轻挥衣袖,淡然笑道:“本阁无意再插手此事,我们不过是借势而为。

他们自身无力,自食其果,与我们无涉。

况且,我们的目标即将达成——太子一旦陨落,商税自解,再寻机以药饵送皇帝归天,三皇子朱佑樘便可顺理成章地登基为帝!”

牛玉目光闪烁,忧虑道:

“若三皇子登基,皇后人选可曾选定?

皇后之位,关乎朝局稳定,非我辈之人不可居之,否则难以驾驭新君。”

商辂面露得意之色,缓缓言道:“此事我早已筹谋,选定一国子监监生,乃我等心腹之人。”

牛纶插话道:“是呀,叔父当年便是因吴皇后之事,遭贬南京。”

商辂瞥了牛玉一眼,试探道:“若三皇子登基,你可愿重出江湖,再掌权柄?”

牛玉缓缓起身,凝视湖面,叹息道:

“老朽身体已力不从心,且京中已有能人,我何必再涉朝政纷争?”

商辂闻言,说自己很羡慕牛玉。

牛玉转身打趣道:“商公何不效仿?”

商辂摇头苦笑:“我乃于谦旧部,又身为东林党目前领袖,清闲二字,于我而言,实属奢望。

唯有三皇子幼主登基,朝中大权尽归我手,方得片刻安宁。”言罢,两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