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钟尘忍不住翻过身搂住了余烟。
他知道，余烟肯定是接受了那个基因改造注射的实验，才会有现在惊人的武力值。
他凑在她侧脸上亲了亲，轻声问道，“后面是不是很难受？他把排异反应说得那么轻巧，严重起来真的会要命的。”
余烟面上还是挂着浅笑，言辞冷静，好像在讲述一个与她无关的故事。
“当然没有那么轻巧，改造的过程中，我一度以为自己快死了，生平第一次，最大的后悔也在那时候产生了。”
虽然跟男子谈好了，但她当时还在上学，基因改造实验的过程要持续观察一周。
所以便把时间定在了半个月之后的暑假。
她跟田女士说自己报了一个学校的夏令营，要去十天。
田女士那时候忙着找工作赚钱，没有多想，还拿了点零花钱递给她。
“拿着去用，有喜欢的就买下。”
她摇着头拒绝了，只说自己平时还存了很多钱，用不着。
说妥了之后，他便跟着男子来到了一个实验室，在郊外的一个私立学校附近。
她在耒城生活了七年，但从来没到过这边，放暑假后，郊区人流很少，但环境清幽，植被覆盖率很高。
在实验室内，她看到数十名穿着白衣戴着口罩的医生们，在里面快速走动着。
等到了待实验区，她惊讶地发现，四周还有二三十名跟她一样半大的孩子。
或男或女，他们排排坐在一列颜色各异的矮凳上，晃动着脚，尽显天真的模样。
她转过头看向身后领着她过来的中年男子，“你们到底要培养多少个？”
嗓音还略显稚嫩，但清冷的面色已初显，她敏锐地察觉到一点异样，但毕竟年纪还小，一时捋不清思路。
男子依旧好脾气地朝她笑着，“人数无上限，因为实验并不都能成功，失败的话再送回去，总归大家都是自愿来的，绝对没有强迫。”
说完，似乎知道她还有顾虑，他伸手拦住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让他带了一个实验成功的男孩走了过来。
男孩长着一张圆圆的苹果脸，头发微卷，看起来有点天然呆的样子。
男人蹲下身问他，“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男孩摇头，“没有，就是感觉身上涨涨的，总是会感觉饿。”
旁边的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开口。
“他的基因序列已经呈现了不同程度的定点突变，经初步测试，主要突变在力量上。
还有，目前他的骨骼正在加速成长，我们同步观察，他在两天内长高了4cm。”
男人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她，指了指旁边的男孩，“他跟你一样大哦，现在比你快高一个头了。”
她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紧张忐忑也好，惴惴不安也罢，最后的最后，她还是被推上了那个实验台。
伴随着肌肤表层的些微刺痛，和未知液体的注入。
不知不觉间，她就陷入了昏迷。
再次醒来，耳边突然萦绕着很多声音。
“体征正常，血样采集完毕。”
“正常补液，确保宿体营养。”
“最新检测结果，二次突变正在进行，基因序列仍不稳定，需进行持续观察。”
她掀开沉重的眼皮，就看到眼前来来往往，很多白色衣服的人影在走动。
她想起身，身体却像灌了铅般沉，很麻木，浑身没有什么知觉。
有人发现她醒来，立刻惊喜道，“实验体88号已苏醒。”
“太好了，立刻进行二次注射。”
她思绪还没缓过来，就又被推着针头注射了一次。
这次就不像之前那样直接晕过去了。
而是浑身突然涌起剧烈的疼痛，像被打断骨头重塑般，从头到脚，自骨缝深处蔓延出绵延不绝的刺痛，与此同时，还有那些控制不住的汗水涌了出来。
她感觉眼前被糊了一层粘性很好的透明胶水，能模模糊糊看出些东西，却又完全看不清是什么。
有个女医生拿着湿巾在帮她擦汗，在旁边轻声鼓励她。“加油，坚持过去，你的身体构造会变得很厉害哦。”
那种如同断骨重塑的痛，她不愿再细细回忆。
六天后，在实验室医生们的宣布下，她的改造实验成功。
她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成功在哪里，就被那个中年男子从实验室带回了城区。
那时离她跟田女士说的十天夏令营之期还有四天。
他带她去了一个新地方，一家开在城区西侧的武馆。
让她跟着武馆里的师傅们学习各种打架技巧。
或许是那个基因改造的影响，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变化，不管是学习能力、身体强度、还是记忆力，都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很大的增强。
那些看起来很难的武学招式，她只要看师傅们示范一次就能复制出来，虽然力量不够，但形态已能像个九成。
中年男子看着她忍不住夸赞道，“你果然很厉害，没有哪个实验体有你改造得这么成功。”
在武馆待了四天，她如期回了家，继续正常上学。
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学习领悟力也得到了很变态的提升。
小学知识确实过于简单，她平时自己爱去图书馆看一些偏门书籍，或者学习一些初高中的理论知识。
但往日里那些还略显晦涩难懂的知识，如今在她眼里却像一个个被拆解好的基础概念般，变得简单而又直观。
她惊讶于这种改变，却知道有些东西，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该低调还得低调。
经过知识层面的提升之后，她慢慢意识到，他们暗地里做的这些基因实验，实际上是国家严令禁止的违法操作。
一旦被发现，整个实验室都要被一锅端，连带着实验品也会被抓去做研究。
所以她没有轻举妄动地去举报什么的。
她一边按照中年男子的安排，提升身体素质和武学技巧，一边不动声色地搜集了一些证据，以备不时之需。
因为基因改造的关系，她身体长得特别快，十岁的时候就一米七多了，为了防止自己长成巨人，她还为此节食过一段时间，好在后来稳定下来。
十三岁那年，中年男子第一次带她去了所谓的组织--反黑阁。
那里有二十名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们，或男或女，外观看起来都已经是成年模样。
男子给他们介绍了一下这个组织的作用，大概就是替一些富商们做点暗地里的勾当。
危险性很高，但挂名在里面，不但有工资，还能有高额佣金。
经过特训的少年们，很快就被委派了任务，开始了正式的阁内打工生涯。
高额的薪酬让大家做起来乐此不疲，就算中途有人牺牲也没有被打消热情。
其余人的单子络绎不绝，只有她是趁着放假才会去接单。
后来她才知道，除了她之外，其余的少年们都辍学没读书了，家庭或多或少都是有点困难的。
十三岁那年的国庆假，她接了人生的第一个单子。
生平第一次面对那么近距离的暴力和鲜血淋漓，她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得厉害，脑中一片嗡然。
她第一时间把得到的一半钱，打到了田女士的账号上，一如既往地备注了--抚养费。
时至今日，田女士大概都以为是余海生良心发现，想起了抚养女儿这回事。
……
余烟说着说着，突然听到旁边传来阵阵抽泣。
她转过头，钟尘在旁边已经哭的眼泪汪汪，哽咽不止。
见她停下来看他，他忍不住凑过来像八爪鱼一样抱着她，面对面地亲吻她。
从眼睛到鼻梁，从唇瓣到口腔，像标记领地的小狗一样。
直到感觉余烟身上都沾满了他的气息，他才把脸收回来一点，还泛着泪花的瞳仁漆黑如墨，又透又亮。
眼底一片心疼之色，“阿烟，那些日子一定很辛苦吧？”
余烟伸手捏了捏他肉感不重的脸，面上一派淡然，“都那么久的事了，辛苦也忘了。”
是真不在意了，要不是今天心血来潮给他讲故事，她都快把这些事忘了。
“我替你记着，以后我来疼阿烟，我要努力赚钱，以后让我来养你！”他郑重其事地点头许下承诺，抱着她心疼不已。
余烟掀眸微睨着他。
嘛，该怎么告诉小朋友……
她就算现在退休摆烂什么都不做，大手大脚地肆意吃喝玩乐，她手头的钱也完全花不尽，完全用不着他来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