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烟？”
钟尘近在咫尺的声音，把余烟从冗长的回忆中唤醒。
她眸光微转，钟尘鼻尖已经和她鼻尖贴着了，唇瓣将触未触，呼吸交融间，都能闻到彼此的气息。
他的味道清爽而冷冽，就像雨后初晴的海面上拂过的微风。
“你刚刚，在想什么？”
头发吹好了，他看到余烟闭着眼，以为人睡着了，就试探喊了一声。
余烟看着他近在眼前的精致面庞，垂在沙发一侧的右手忽然抬起，绕至他后脖颈处，微使力把人往下压，让他的唇刚好落下。
唇瓣厮磨，她的回答近在耳边，“在想你。”
钟尘眼睛倏然瞪大，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该惊讶她的话，还是她突然主动的吻。
余烟却没心思让他想这个，她腰腹发力，左手撑着从沙发上慢慢起身，在维持吻的情况下把人推倒调了个位置。
唇齿间的纠缠没停，她的手却从他宽松的睡衣下摆伸了进去，在光滑细腻的肌肤上游离。
他舒服得溢出轻哼，完全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福利从何而来。
余烟在事业上有很强的掌控力，在情事上的掌控欲也丝毫不减。
他们的欢好次数不多，但除了最初余烟醉酒不省人事的那次，基本上都是她占主导地位。
她擅长领导，他甘愿臣服。
没有人知道，动情后的余烟有多美。
就像此刻，她素来浅淡的薄唇红欲滴血，清冷的凤眸眼尾也染上薄红，像是素笔勾画的美人图，突然上了色彩，变得鲜活起来，盛极艳极。
他被这美色惊艳，忍不住空咽了一下，喉结上下滚动间，却被她低头轻轻含住，温柔啄吻。
他几乎快沉溺在这醉人的温柔里，脑海里不自觉在想。
发生什么事了？
阿烟今天……
但是他来不及思考太多。
因为他悄悄放在沙发边缘的手，被余烟顺势牵起，纤长的指骨完美嵌入他的手中，与他十指紧扣。
钟尘忍不住专注于她的动作，连心都好像被她熨烫了一遍。
胸膛剧烈起伏间，他看到伏在身上的余烟从他脖颈上仰起头，红唇再次贴回他的唇边，与他厮磨轻触。
极轻缓地问了句，“你还想学医吗？”
这话问得好突兀，钟尘差点没反应过来。
片刻后才意识到，她在问什么。
他瞬间睁开微眯的眼眸。
“阿烟，这不关你的事，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余烟却不是很确定他现在说的，是不是他真心所想的。
刚才回忆起的东西，都是她一直不愿去细思的。
她知道钟尘不像他表现出的那么纯真无邪，他吃了很多生活的苦，他把所有的心思都埋得很深。
她承认，自己对他有怜惜，也有不知所起的欣赏，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在里面的。
所以才同意了他那么荒唐的话。
和他保持了近两年的不清不楚的情人关系。
她从不是个重欲的人，甚至之前是有点抗拒这类事的。
和杨文泽在一起近两年，做过最越界的事，仅限于拥抱牵手而已，且次数寥寥无几。
但到钟尘这里，搂搂抱抱居然成了很稀松平常的事。
她一直克制着自己，站在一个更为成熟的立场去看待问题。
她和钟尘，源于意外和冲动，就该适可而止，及时止损。
“《容光》播出之后，你欠我的钱也差不多还完了，可以选择去追寻自己的梦想。
签约时间保留，但你可以自由行动，锦行不会为难你，到期自动解约。”
平淡的语调一瞬间冲散了满室旖旎，钟尘刚才还沸腾不已的心慢慢沉了下来，心口一窒。
原来，刚刚是给的分别礼物吗？
可是，这么美好，这么优秀的余烟，他怎么甘心……
他深吸了一口气，被余烟扣在一旁十指紧扣的双手伸出，往下一按，把半撑着身子的余烟紧紧搂在了怀里。
拥抱的充实感让他获得了短暂的救赎。
他主动闭上了眼睛，试图隔绝外界的喧嚣复杂。
“阿烟，你知道吗？
遇见你之前，我的梦想就是活下去，仅此而已。
遇见你之后，你就是我的梦想，其余都不重要。”
余烟平静的面色微变，但她没有立即出声。
因为钟尘还在继续说。
“我当初跟老师说，我想去京大学医，是因为那时候，我没有好的选择，也没有其他选择。
我只是单纯觉得如医生那样同病人交流，会比跟旁人交流舒服一些，只要去直面生死就行了，不必去纠结那么多是非对错。
可是……”
讲到这里，他语气一哽，约两秒后又继续。
“可是我遇到了你，你的提议给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我才知道，原来我也可以在别的领域发光。
志愿填华戏是我深思熟虑之后的选择，你的建议，给我指了一条明路，我尝试走了之后，才发现自己一点都不后悔。
我最不后悔的是，选择它之后，我才有更多的机会接近你……”
余烟从来没见他说过那么多话，在她面前，他一向是乖巧听话的，隐忍克制的。
就算时不时地会说点小情话撩她，但那也是点到即止。
就连在欢好一事上，都几乎让她全权主导。
她一直觉得他是为了物质条件委屈在她身边，所以能满足的尽量满足他。
她问，“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钟尘侧头把唇瓣放在她肩胛边，声音深而沉，“从第一次见你。”
第一次见？
余烟想了想自己那天和一群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觥筹交错的模样，实在不觉得有什么能吸引人的地方。
他不会觉得随便说说，自己就会感动吧？
她伸手挪开了一点他的脑袋，语气严肃而正经。
既然今晚已经敞开心扉了，余烟也懒得猜来猜去。
“如果你真的喜欢现在的事，为什么到我身边之后，就开始不思进取了？”
她查到的那些资料，没遇见她之前，他明明那么聪明努力。
“我最近天天跑通告。”言下之意，我在努力。
“除掉《容光》你突然开了窍，其余那么多时间，你都用来干什么了？”
将近两年时间，以他的脸，和她给的资源，他怎么着也不应该是如今这般不温不火的样子。
他根本就没好好利用，光顾着在她面前晃悠了。
钟尘抿了下唇，沉默了一会儿没出声。
余烟以为他不会回话了，想着结束话题算了，今天拷问得够多了。
“算……”了。
她手撑着沙发边缘打算起身。
刚冒出来一个字，钟尘就急忙握住她的手，解释道。
“我怕。
我怕经常出去跑通告拍戏，不在你身边，你就会找别人取代我。
毕竟…我只是你见不得光的小情人。”
就像这次拍《容光》，他一边铆足了劲想拍好，一边又怕自己外出太久，在余烟这里失去存在感。
刘西跟他说，让他专注拍戏，营造一点距离感。
时间久了，余烟会忍不住来找他的。
可是压根儿就没有，外出整整一百二十六天，余烟连一条消息都没给他发！
他从一开始的期待，到得不到回应的难过，他开始生闷气，他气自己，太过在乎她。
他这语气委屈的，余烟差点以为自己做了什么恶事。
可该说还得说。
“那黏着我就有用了？”
钟尘不说话了，就抱着她不撒手，脑袋埋在她颈侧，逃避视线。
余烟被这一幕气笑了，他这些不成熟的思想和行为，就是她觉得他不适合做伴侣的重要原因。
“逃避也没用，钟尘，我们来做个约定吧。
我给你三年时间，三年内，你如果能够拿到杰夫卡影帝，我就同意你做我男朋友。
如果做不到，那就重新选择一下你的人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