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余烟是被一阵手机震动声吵醒的。
她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没来得及看备注,就划了接听。
“阿烟,起床了吗?”
清冽朗越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像是清晨的第一缕清风,吹散了夜晚萦绕的烦忧。
她垂眸看了眼手机,才六点三十五。
“怎么这么早来?”余烟看着卧室门外明显风尘仆仆的钟尘。
“听说你回来了,戏份一结束,我就过来了。
饿不饿?我买了早餐。”
钟尘扬了扬手边买的饺子。
戏份一结束就过来,现在才几点,莫不是一晚上没睡?
“不急,你去换身衣服。”
之前钟尘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余烟的衣帽间是有他专属位置的。
知道她的洁癖属性,他熟门熟路地去拿了衣服,迅速洗了个澡出来。
出来的时候,余烟正站在大厅的落地窗前打电话。
还没换上外出衣服,仅仅穿着简单的酒红绸缎睡衣,没有受过染烫的发丝在背后随意披散着,弧度柔顺得恰好。
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秀丽挺拔的背影。
余烟虽然平时性子很淡漠,大多时候看起来比男人都霸气果决。
但她同时兼具女人的绝佳身材和颜值,又有着常人没有的自律与谦逊。
他深深着迷于这样的她,从内到外,无法自拔。
他情不自禁地缓步走了过去,从背后拥她入怀。
怕打扰她的正事,他没有出声。
清晨的落地窗只能映衬出极浅的人影,他看不到余烟的表情。
只能感到手下柔软的身躯有一瞬间的僵硬。
随即很快恢复正常。
他听到余烟说了一句,“时间,地点。”
待对面回复完,她应了一句。“好。”
电话被挂断,钟尘却舍不得立马结束这个拥抱。
鼻尖不断传来余烟身上和发丝间混来的幽香。
她净身高就有177,所以187的钟尘与她身高差并不大。
就像此刻,他只要稍微低下头,就能亲到她小巧精致的耳垂。
正当快得逞的时候,余烟转过身推开了他。
淡声开口,“吃早餐。”
拍戏的时候,吃饭时间会比较乱。
自从上次钟尘因为胃病进了医院后,余烟特地加投了一笔给剧组改善伙食的费用,并要求剧组一日三餐必须规律。
她也严令要求他自己记得按时吃饭。
这些天看来成效不错,起码人面色更红润了。
吃完后,钟尘熟练地收拾好餐桌碗筷。
余烟不喜欢请佣人照顾起居,也不喜欢点外卖,以前是自己随便做着应付点。
后来发现钟尘做饭很好吃,便由着他做了。
下午余烟要出去。
钟尘知道她向来忙,以为是商务应酬之类的,没有多问。
余烟让人送他回了剧组。
自己开车去了指定地点。
是海市科技大学附近的一家家常菜馆,名叫有家有味。
她把车停在学校门口的停车场,自己沿着外围慢悠悠逛了一圈。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到的时候和约好的时间分毫不差。
里面的人似乎是早就等着了,看到她的第一时间,便立即迎了上来。
“阿…余烟,好久不见。”
余烟也礼貌回应,“杨文泽,好久不见。”
杨文泽的目光在她身上快速扫了几圈,忍不住感慨,“你真的变了好多,这里好久没回来了吧?”
余烟迈步往里走,十分简短地回应他的话。“人总会变,还好。”
语气不算热络但也没有过分疏离。
杨文泽有点不太适应跟这样的她打交道,但想了想此行的目的,还是硬着头皮继续了话题。
“这里好多店都换了,唯独这家,店面越做越大,不过换了装修味道还是没变。”
余烟当初从耒城来海市上大学,由于地域差异,很多东西都吃不惯。
学校门口的这个家常菜馆,是最合她口味的,来的次数特别多。
她俩刚坐下。
老板拿着菜单过来,目光在他们身上扫了一眼,瞬间唤醒了尘封已久的记忆。
“是你们啊,好久没来了,感情真不错,现在应该结婚了吧?”
这话一出,气氛出现了短暂的凝固。
余烟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只是熟人故地重游罢了,有劳老板给份菜单。”
老板一听,脸色有点尴尬。
匆忙放下菜单,喊了个小弟过来招待他们。
等菜的间隙,二人寒暄了一些近况,大多是杨文泽说,余烟跟着回应一下。
“要小酌点吗,我现在酒量还可以。”杨文泽开口建议。
她喜欢喝酒,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每次出去约会,她都要点酒。
但杨文泽酒量不太行,每次喝两口就醉了,还得叫人来拖。
余烟酒量是好,但除了最开始创业奋斗的那两年,她基本上很少在外跟人喝酒了。
所以对于杨文泽的提议,她直接拒绝了。“不了,还得开车。”
她知道杨文泽今天让她来,不仅仅是闲聊那么简单。
但他闭口不提,她自然不会主动开口。
直到饭吃到尾声,余烟打算走的时候,杨文泽才支吾出了今天的主题。
“你…方便借我点钱吗?”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面色涨得通红,连眼神都不敢跟她对视。
她知道他骨子里是个骄傲的人,从前家里条件很好,他却不肯依附家里,总想凭自己的努力闯出一片天地。
可少年意气大多经不起社会打磨,他闯了几次失败后,又遇上他爸生病,最终回到了家里公司。
可惜他的性子不适合在商场沉浮,又缺乏管理思维,所以杨家在他手上并没有什么发展,反而有点退步之势。
“游龙那个开发项目我可以注资,缺的款我来填补,我会派人跟你们交接,协助完成。
至于盈盛现在遇上的亏损问题,不是补钱能够解决的,你需要从内部整顿,我建议你请一支管理团队。”
她提到工作问题的时候,举手投足以及言语间散发的那种魅力气场,让人眼神根本无法从她身上挪开。
“你已经知道了?”
他面色从尴尬转为惊讶,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余烟冷艳精致的脸。
盈盛这几年都在走下坡路,很多合作伙伴和朋友都慢慢疏远了。
这次的项目一出现问题那更是有多远躲多远。
他也是想了很久才来找她帮忙的,这几年她发展得非常好,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女学生,一跃成为海市人人称赞的青年女企业家。
“嗯,祥叔跟我说过了。”
如果说余烟在海市最敬重的人,那一定是杨文泽的父亲杨忠祥。
当年她大一暑假就进入盈盛学习,杨忠祥给了她很多帮助教导,让她在后来的创业路上少走了很多弯路。
她创业的第一笔启动资金,也是杨忠祥给的。
“哦,你果然,还是比较听我爸的话。”杨文泽心头闪过一股失落。
但时至今日,他很明白,自己没有任何资格来说什么。
今天谈话的目的已经达到,没有再聊的必要了。
余烟站起身,道了句,“再会。”
身着浅咖色羊绒大衣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流匆忙的街角,没有丝毫停留。
杨文泽看着对面空荡的座位,大片的悔意涌上心头。
她明明一直是那么优秀的人啊,为什么以前他没有好好珍惜,亲手把这样的她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