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露看到,在雅间内的窗边,还站着两个身穿都指挥使司差服的男子,其中一个手中握着一枚指挥使令,刚才那道冲上天际的紫光应该便是从他手中的这枚指挥使令射出去的。
他们二人之所以站在窗边,估计就是想着时刻跳窗逃跑的。
他们自然是害怕,殷王府的人会杀人灭口的。
只是,指挥使令的信光已经发射出去了,都指挥使司的人估计已然收到了信光内所蕴藏的信息,殷王府的人这时再想着杀人灭口已是晚了。
其中一个都指挥使司的衙差便是大声朝刚跑进雅间的殷亦璇大声道,
“你们殷王府的人居然敢当众刺杀薛指挥使的儿子,而薛指挥使代表的是大渊女帝,你们殷王府这是想谋逆不成!”
“你们给我闭嘴!”殷亦璇突然拔出她哥腰间的一柄长剑,指向那两名衙差,“你们二人若是再如此胡言乱语,本郡主便是当众宰了你们!”
那两名衙差见殷亦璇拔出了剑,生怕她会杀人灭口,毕竟就连都指挥使的儿子他们都敢杀了,再杀他们两个小小的衙差也是不在话下的,于是他们二人当即跳窗逃离了。
殷亦璇也没想着要追出去杀人灭口,她也知道,这时再想灭口,已是没意义了。
这时,殷王府的人也闻讯赶来了。
殷王殷高远带着他的卫队冲进了殷亦璇等人所在的雅间,随即殷高远便是看到躺在雅间地板上的薛言的尸体,而尸体上插着的匕首是他的二儿子的随身之物。
他马上便是猜到这雅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混账!”殷高远转身狠狠地甩了殷亦平一个大巴掌,“你这个逆子,你闯了大祸了你!”
“父亲!”殷亦平当即跪了下来,“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若是那薛无名要替他儿子报仇,尽管拿我命去抵了便是,我无怨无悔。”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把你交给薛无名吗,”殷高远怒道,“来人,把这个逆子绑了,交到都指挥使司去。”
“父亲,不要啊,父亲。”一旁的殷亦璇马上劝阻道,“若是把二哥交给都指挥使司的人,二哥是死定的了。父亲,你冷静下来想一想,二哥是不会无缘无故杀了那薛言的,一定事发有因,”随即殷亦璇又看向她二哥,“二哥,你快和父亲解释一下吧。”
“薛言是一个无耻卑劣之徒!”殷亦平咬牙切齿道,“我只恨没早一日杀了他,”
“父亲,你一月前让我执管府衙,等我上任之后,我便是发现,那薛言在我月城内犯下了多起抢掠民女,打杀百姓的案件,但由于畏惧曲景都指挥使司的权势,府衙内没人敢去捉他,上一任府令也对此装聋作哑,”
“就在今日午时,那薛言居然还闯入一户百姓家中,强奸了一个女子,事后还将那户人给全杀了,他在犯下此等滔天大罪后,竟还大摇大摆地来到这暮春阁喝花酒,”
“受害人的邻居来报案后,我便是立即带着府衙的衙差到此地来捉拿这个畜生。”
殷亦平身旁的一个衙差班头马上说道,“王爷,二殿下所言属实。”
“那你捉他回府衙便是,为何还当众杀了他,行事如此的鲁莽。”殷高远又朝殷亦平质问道。
“可是那薛言手上有都指挥使司的令牌,我们根本没法逮捕他,”殷亦平说道,“哪怕他在我们月城接连犯下这么多笔滔天的罪行,我们也根本奈何不了他,我眼睁睁地看着犯人就在面前,却不能依法对他处置!”
“所以,你就杀了他?”殷高远说道,“平儿,你糊涂啊,你不该如此冲动!”
这时,那府衙班头又说道,“是那薛言大言不惭,出言辱骂了王妃,二殿下这才动怒与他殴打在了一块,然后也是那薛言先拔剑想要杀了二殿下,二殿下才被迫拔出匕首反抗的,在场许多人都看到了这一幕,都可以为二殿下作证的。”
殷亦平与薛言都是一个无根之人,没法修炼,身无修为,所以他们二人也只是懂得一些皮毛的拳脚功法,两人彼此也算是半斤八两,而两人最后扭打在一起的结果便是,殷亦平错手捅死了薛言。
“父亲,你听到了,二哥没有错,是那薛言犯下杀人罪在先,后又欲拔剑杀了二哥,他最后死在二哥手里,也是咎由自取。”殷亦璇马上说道。
“可薛言到底是死在了平儿手里,若是不给薛无名一个交代,薛无名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殷高远说道。
“父亲,我说了,此事全因我一人而起,你就将我交给薛无名处置便是。”殷亦平说道。
“薛无名此人手段狠辣,你若是落到他手里,必死无疑,而且本王担心的是,他不会只拿你一人来抵命。”殷高远面色沉重道。
薛无名在成为大渊曲景指挥使司之前,是出自郝恶山的一名魔尊,尊号为“枯夜魔尊”。
枯夜魔尊薛无名喜好以活人炼丹,据闻他手上所沾的血,比玄渊魔尊那女魔头还多。
不过,自从枯夜魔尊归顺大渊,成为大渊的官员之后,便是收敛了许多,也开始和凡人一样,结婚生子。
三年前,枯夜魔尊才被派遣到云国来,成为云国曲景都指挥使。
云国境内总共有三个大渊都指挥使司,曲景都指挥使司便是其中一个,每个都指挥使司最高的长官便是指挥使。
大渊都指挥使在地方权柄巨大,毕竟代表的是大渊女帝,连云国皇帝也是对其敬畏三分的。
“父亲,我们应该立即将此事向皇帝禀告,让他来给我们做主。”殷亦璇说道。
殷高远摇头道,“没用的,薛无名只会听大渊女帝的号令,我们云国皇帝是没权处置他的。”
“平儿,”殷高远扶起跪在地上的殷亦平,“你立即离开月城,找个地方先躲起来,这里的事情交由为父来处理。”
“不,我不走。”殷亦平说道,“这是我自己犯下的错,我不能一走了之。”
“不,平儿,你没有错。”殷高远说着紧紧握住殷亦平的肩膀,“是为父错了,为父不该没问清原因,便是打了你,你并没有做错任何事。若换了我是你,听到有人出言辱骂你母亲,为父也是会立即杀了他的,但你现在必须先离开,否则,那薛无名不会放过你的,只要你走了,为父便是有理由与他周旋一番了。”
“二哥,你就听父亲的话,先离开月城吧。”殷亦璇也在一旁劝道。
可就在这时候,月城上空突然传来一道阴森沉重的声音,
“殷王,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纵容你的儿子当众残杀了我儿,你们殷王府莫不是想造反不成!”
殷高远听到这个声音,心中无比惊骇,
这枯夜魔尊居然来的这般快。
完了,平儿已然没机会再逃走了。
“璇儿,看好你二哥,为父先去会一会他。”殷高远说完立即飞了出去,飞到了月城上空。
此时,枯夜魔尊薛无名凌空站在云端之下,面色冷冽,俯视着殷高远,“殷王,如若你今日不能给本尊一个很好的解释,本尊便是要血洗月城!”
殷高远说道,“指挥使大人,此事与月城满城百姓无关,我殷王愿一力承担此事。”
“很好,你愿承担便好,算你识趣。”薛无名冷冷地说道。
他此时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丧子之痛的情绪来,毕竟在他薛无名的心中,像薛言这种天生没灵根的儿子,也是一个废物,死不足惜,而且他薛无名有十八个儿子,死了一个,还有十七个。
“本尊也不打算太难为你,”薛无名接着说道,“只要你把杀死我儿的凶手交出来,另外再将五万活人送到我曲景都指挥使司,此事便算了了。”
“你要五万活人做什么?”殷高远问道。
“你无需知道,只需照办即可,不过本尊得警告你,若是今日太阳落山之前,你没有完成本尊的要求,本尊便会拿你月城满城百姓的血来祭奠我儿的亡魂。”薛无名说道。
“不行,本王不能给你五万人。”殷高远说道。
殷高远自然知道,这薛无名有拿活人炼丹的癖好,若是给他五万人,便等同于把这五万人给推下无底深渊。
“我刚夸了你颇为识趣,你现在便是愚蠢到要忤逆本尊?你可知道,是你的儿子,先杀了我儿,哪怕我就此屠了你月城满城,大渊女帝也不会怪罪于我的。”薛无名说道。
“本王会亲自押送我那逆子到翼都交给大渊女帝,就让大渊女帝来定我儿的罪吧。”殷高远说道。
虽然他知道,将殷亦平交给大渊女帝来处理,也是凶多吉少,但至少不用再搭上五万无辜百姓的命。
“哈哈哈哈哈哈!”薛无名却是仰天大笑道,“大渊女帝日理万机,你以为她有时间来管你这小国王爷的事吗。殷高远,由于你太不识抬举,所以本尊的条件改了,现在本尊不仅是只要五万活人,而是要十万!”
“恕难从命。”殷高远说道。
“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知道本尊的犀利手段。”
薛无名说完,凌厉的魔气从体内溢出,衣袍鼓起,双手掐诀,
火系第五十二道诀——巨石火雨。
只见,月城上空突然出现了上百颗包裹着烈焰的巨石,这些烈焰巨石若是悉数倾覆在月城上,必定造成巨大的灾害,死伤无数。
殷高远立即飞回地面,手中祭出一个金色圆盘,口中沉声道,“启!”
金色圆盘在半空中转动,向四周散发光芒,只见在金色圆盘的牵引之下,一个巨大的金光结界骤然凝成,裹住了整个月城。
五百年前,千影仙尊曾莅临过此地,受殷高远之请,在整个月城布下了这个“曦光夜鸣”的守御结界,以备不时之需。
刚刚,殷高远就是用手中的金色圆盘启动了这个结界。
只见,数百颗烈焰巨石都砸落在了曦光夜鸣的结界屏障上,月城百姓得以逃过一劫。
“这是曦光夜鸣?千影仙尊的独门守御结界?”薛无名一眼就认出了月城结界的名堂来。
随即,薛无名隔着结界屏障朝殷高远喊话道,“殷高远,你以为有这个守御结界,本尊就奈何不了你了吗——噬阵鸟!”
只见薛无名向下祭出了一只金色的铁鸟,
这铁鸟攀附在结界屏障上,鸟喙不停地啄着结界屏障,像只啄木鸟般。
“最迟三日,此阵必破,”薛无名凌空喊道,“破阵之日,便是本尊屠城之时。”
这时,曲景都指挥使司的大队人马也赶来了,
曲景都指挥使司下辖七卫都指挥使司,薛无名吩咐这七个卫指挥使司,率兵围城,破阵之前,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
而这时,大部分的月城百姓都是在懵逼之中,都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希怡低声在宋露耳边说道,“师妹,你看清楚这眼下的形势没有,我们好像要受无妄之灾了。”
“等阵破了,我们瞅准时机跑了就是,这里的恩怨本来就与我们无关。”宋露说道。
“我也是这般想的,”沈希怡说道,“城外摆起了那么大的阵仗,看来是真打算在破阵之后就屠城,我们还不一定能跑得掉,不过就算跑不掉,死在这,我们也有机会复活,可城内的无辜百姓就惨了,他们的命只有一条。”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古往今来,皆是如此。”宋露淡然道。
“嗐,真倒霉啊,早知道就不来这月城了,去附近的星城,都可能比这好。”沈希怡耸耸肩道,“虽然我们死后可以复活,但代价很高,要在复活宫殿内足足待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出来,我们的等级和游戏进度早就被其他玩家拉开一大截了。”
“无所谓了,反正倒霉鬼也不仅我们两个,这城里的玩家估计有大几百人呢。”宋露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