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灵犀,醒醒。”
夜来拍了拍慕灵犀的脸,可她却不作任何反应。夜来有些无奈,不知是不是这迷药劲力太大,不论怎么叫,她都不作反应。
树上绑着几个人,正是那万百千等人。原来这等迷药对夜来而言只能算是雕虫小技,她本想看看这几人究竟意欲何为,谁知几人只商量着将他二人挪到僻静角落,这便要动起手。夜来自然不容他们放肆,三两下便将几人打晕捆住。
夜来随手一捧,将水泼了上去。那陆刀客一个激灵,悠悠转醒,睁眼一看是夜来,登时惊惧交加,连声说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此时他倒不敢自称大侠了。
“解药。”夜来皱了皱眉,懒得同对方废话。
“在在在......在冠帽里。”陆刀客颤巍巍地说道,哪里还有刚才侃侃而谈的姿态。
夜来不多言,拔剑就要劈下。陆刀客一个哆嗦,衣袍下摆一湿,一股腥臭袭来——他竟吓失了禁。
夜来皱了皱眉,一剑将对方冠帽斩下,那解药正藏在其间。她取来解药,便要给灵犀服下。谁知还没等递到对方口中,那慕灵犀竟幽幽睁眼。
“你醒了?”夜来见状,随手将解药丢到了草间。
慕灵犀无言点了点头。
夜来转首看向那陆刀客道:“你这解药倒是有用。我还没喂,她就醒了。”
陆刀客眼中闪过一丝怨毒,脸上却讨好讪笑道:“大侠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
夜来想了想,又将那万百千弄醒。
“本大侠问你话,你要从实招来。”夜来言简意赅道。
“好说,好说。”那寒芒抵在万百千的脖子上,他顾不得痛,只得做小伏低。
夜来问道:“天光剑法,怎么来的?”
万百千缩着脖子说道:“三月前,小人去天门山拜访故友,却发觉天门山遍地尸首,小人见着那等场面,害怕惹上祸事,于是慌忙要逃。只是那谷掌门却将我拦住,她重伤垂危,于是求我将天光剑谱送到问剑山庄。大侠饶命,这天光剑法也是一派之宝,小人实在是起了贪念,又怕这问剑山庄将小人当作贪图秘籍的凶手,这才一时鬼迷心窍......小人保证,这天光剑法小人也只偷学了个皮毛,断然不敢玷污至宝。待大侠放过小人,小人一定将这天光剑谱送回物归原主!啊不...送回问剑山庄!”
末了,一旁的陆刀客却提醒道:“老弟,你糊涂啊!赶快把天光剑谱交给这位大侠,好让这位大侠自行决断啊。”
夜来倏然冷笑,她还没说什么,这陆刀客倒是殷勤,无非是自个儿讨不到好处,也不想别人落得便宜。
那万百千倒是回过味来,连忙点头道:“大侠,这剑谱此时便在我怀中,大侠请过目!”
夜来一剑将那剑谱挑过,随意翻看几下,却蹙眉道:
“谷掌门,已经死了么?”
万百千点点头,忙不迭道:“千真万确。小人是看着她闭眼的!”
夜来冷声道:“那你倒是说说,无人指点,你又是如何习得这‘白蛇衔子’的?”
万百千脸色一白,显然给她说中,一时哑口。
夜来一剑横在他双眼之前。
“——想不想知道骗我有什么后果?”
这架势,摆明了要一剑划破他的眼珠子。万百千抖如筛糠,随即急中生智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这‘白蛇衔子’乃是谷掌门指点所致,我将她带回家中养伤。她将天光剑谱托付与我,说要为弟子报仇雪恨,而后便不知去向了。小人是怕多说多错,惹得谷掌门有杀身之祸啊......”
夜来勾了勾唇:“那就更蹊跷了,谷掌门好一位美人,你竟舍得任她离开。我看你的眼睛,是不想要了。”
万百千连避过剑锋,可他头颅都贴在树干上了,眼看着那剑光就要贴上他,他只得眼睛一闭,大叫道:“大侠手下留情!小人说!小人什么都说!那位谷掌门,如今尚在小人家中!大侠若不信,小人可为大侠带路一看!”
夜来挑了挑眉。果然,这谷掌门倒是个命大的,却不知是福是祸。
“那就走吧。”夜来二话不说,提起那万百千便离去。
慕灵犀顺从跟在其后。
一处无人察觉的草堆里,一枚药丸缓缓融化。周遭的泥土迅速变黑,杂草纷纷枯死。
那陆刀客披头散发,向身边啐了一口,阴恻恻地恨声道:“可惜没毒死。”
......
夜来与慕灵犀踏入民舍,这回这万百千倒是未曾说谎,那谷寒烟正在屋中。只是这位谷掌门显然被人点了穴,以麻绳捆缚,显然受了一番折辱,此时浑身淤青,一丝不挂,倒真是不人不鬼,哪还有一派掌门的风姿。
“啊......”慕灵犀似是被这场面骇到,吓得不敢上前。同为女人,她反倒同情起这位谷掌门了。
“大侠你看,小人没有骗你吧...诶唷——”万百千还未说完,夜来一掌将他劈昏,倒三两下将他衣服剥了下来。
那谷寒烟看见生人踏入,浑身一颤,便如临大敌。只是待她瞧见来人,却面色有愧,几欲自绝。
“谷掌门,别来无恙。”夜来淡声打了个招呼,便目不斜视,一剑将她身上绳缚斩断,却并未第一时间替对方解穴。
谷寒烟神色悲恸,此时却顾不得叙旧,只满眼哀求地看着夜来。谁知夜来只将衣服披在对方身上,却迟迟不见动作。
“景大侠,你不是要救她。为何......”慕灵犀上前疑道。难不成是景大侠见色起意,看上了这位谷掌门的姿容?
夜来与慕灵犀说道:“慕夫人,在下为谷掌门治伤,还请回避一二。”
慕灵犀张了张嘴,只得在门外等候。
夜来当即坐在谷寒烟身后,冲她背脊推出一掌,掌心泛白。不多时,那谷寒烟面色红润,连着精神都好了许多。
夜来垂目,只低声说道:“谷掌门,在下替你解了穴,你可别死。否则在下要说不清了。”
谷寒烟浑身一震,只得含泪眨了眨眼,示意夜来放心。
夜来当即替她解开穴道,谷寒烟身子一松,这便软软倒落。
“寒烟谢过景大侠。”谷寒烟拾起衣服,虽是狼狈至极,却不忘维护那掌门气度,“寒烟想整理一番,景大侠可否......”
夜来却摇头道:“不成。我怕你寻死。”
谷寒烟咬了咬唇,只得于夜来面前更衣。她身上伤口深深浅浅,恐怕是这三月以来,万百千为了套得剑法之秘,对她频频施虐逼问所致。那谷寒烟却是个性子硬的,如此伤势,倒一声不吭。
待谷寒烟收拾完毕,夜来这才将剑谱递了过去:“谷掌门,此乃天光剑谱,那贼人在下已经收拾了,如今就在门口。谷掌门若要报仇,还请随意。”
谷寒烟接过剑谱,低声说道:“景大侠,让你看笑话了。”
她记得这个年轻人,景明。他的剑法精湛,是年轻一辈的翘楚,却总是行事神秘,连师门与家世都不曾透露。
这人还是如三年前的试剑大会初见之时一样,无论何时都沉着从容,却又冷漠如霜。
“谷掌门不必多言,今日之事,在下权当未曾来过。”夜来信手从袖中取出银钱,交予对方,“当日谷掌门教会在下,世间之事,不过一时输赢。人都有落难窘迫之时,不过在下一直相信,只要命还在,总有东山再起的时候。谷掌门遭逢大难,自是心神震荡,还望善自珍重,勤加修习。明年试剑大会,在下盼望能再与谷掌门比试。”
“师门大仇未报,如何有心试剑。景大侠便莫要取笑寒烟了。”谷寒烟闻言,却终于笑了笑,“景大侠,珍重。”
“谷掌门可有何打算?”夜来挑眉,这位谷掌门果真不同凡俗,如此便收拾行囊,整装待行。
谷寒烟起身道:“寒烟正要去问剑山庄,将我浮岚派之祸告知南宫庄主,万寿魔宫肆虐横行,寒烟必须早作警示,更要集结武林各派,共商应对之策。景大侠...可是要同路?”
夜来摇头:“在下另有要事,便与谷掌门在此作别。”
谷寒烟却有些失望,连忙强笑抱拳道:“好,那便再会了。”
夜来与慕灵犀这便乘快马离去。
“景大侠,你真是个好人。”在外面听了许久墙角的慕灵犀笑道。
“呵。”夜来却是少见一笑,“说得好。以后你见了别人,也要记得这么说。”
慕灵犀愣了愣:“妾身瞧着景大侠可不是这样拘于俗名之人。”
“驾——”夜来不出声,却将那马儿催得更急。
她没有告诉慕灵犀,方才看见金盘村的方向升起滚滚黑烟,若她所料不差,这金盘村怕是有祸事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