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血客抬头打量来人,只见对方长发高束,一袭烟紫轻衫,衣袂飘飘。虽无倾城之姿,却有冰雪之容,端得是一派凌霜傲骨,不怒自嗔。
——也不知道来了多久,是敌是友。
他微微提气,以剑支起身子。
“小娃娃,多谢......可别告诉我,你也是为了它而来?”
思量片刻,啼血客率先开口道。
这一路上追杀他的人可是不少,只不过......想要江湖至宝,就要有那个命来夺。
有人死在他剑下,有人死在旁人剑下。
这女娃娃救了他一命,他便没道理让她死在自己剑下。
“正是。”夜来倒也不避不让,大方点头。
“唉——”啼血客心说果然,遂叹了口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夜来。”她冷声答道。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夜来......
“倒是个好名字。”啼血客点了点头,转目四望,“小娃娃,恐怕你我都没这个命。”
他话音方落,几名穿着金丝绲边月白袍的人落地,将二人团团围住。
为首的男子金发碧眼,不似中州人的样貌。他走上前,指着啼血客,说着不太顺畅的中州话。
“交回本教至宝,给你们个痛快!”
理应很有气势的一句话,却因他那奇怪的发音显得有些可笑。
然而在场的两人谁也笑不出——这几个人虽不起眼,却个个身怀武功,气息和谐,一看就是练过什么一脉相承的棘手功夫。
啼血客眼皮也不抬一下,笑道:“什么至宝,老子可没见过。”
男子闻言,怒喝:“胡扯!我们一路跟着你,就是你拿的!”
啼血客一乐:“呵呵,既然不相信,那几位倒是找去吧!”
男子阴恻恻地笑了:“你这老东西,死就死了,还要这位娇滴滴的小姑娘陪葬,真是不知羞!”
啼血客顿时皱眉。
好端端地,怎么败坏人家姑娘的名声?
夜来本在一旁漠然看着,谁知对方却突然提起自己,遂冷哼一声:
“你们是无心教的人?”
几人闻言,向她看去。
夜来微微颔首道:“也不过如此。”
众人遭逢挑衅,顿时冲夜来怒目而视。那首领更是狂怒,当即丢出一枚暗镖,便要在那姣白玉颈上添一道血线。
说时迟那时快,飞镖破空而来,却蓦然定在她面前。
夜来玉指一并,竟徒手接下这枚飞镖。她垂眸一看,飞镖如一枚圆盘,刻着月轮光芒。周遭锋锐,寒光凛冽。
无心教,白月殿。
夜来心下了然——来的倒也是“老朋友”了。
余下几人见一击不成,也不含糊,手中合握起一形状怪异的锁链,那锁链极细,为四人所牵引,却又分别冒出八个首尾,如同灵蛇吐信,而首尾却以锥相连,状似流星锤,却是八首八尾,诡异至极。
最左端的女人率先出手,她甩出手中长链,长链像有生命一般携着末端的锥锤刺来,直冲夜来门面。
夜来轻盈起身,足尖一点,将长链踩于脚下,铁坠顺势刺进泥土,而女人手肘一抖,那铁坠被拽出土里,竟灵活地打了个弯,如蛇一般向着她背后袭来。
只是见招拆招,她面不改色,借铁链之力,跃于半空。而那“蛇首”随即刺来,夜来避也不避,凌空一抓,便制住铁坠尾端的链子,倒真像是捏住蛇之七寸。
只一瞬,但见夜来骤然发难,将铁坠甩了回去,速度比之操控者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女人没来得及反应,兀自呆住,像是在等死。
只听“叮——”地一声,另一铁坠破空而来,半道上打落这一凶器,让它不至于“噬主”。
一旁那身形高大的中年男人冷冷出声,用的是西州语言:“卡莎,小心了。”
言语中却有威胁之意。
卡莎颤抖了一下,退了回去,再不敢大意。
经这一出,众人心中明白,论单打独斗,在场没有人能和这个紫衣女子的武功相争——
然而,他们有着特殊的连携之术,也自负这阵法玄妙,无人能敌。
几人对视一眼,同修一门功夫,自是心意相通。此时他们纷纷挥舞起手中铁链,皆向对方身上招呼过去。
夜来敏捷地躲过一枚迎面而来的铁坠,却是侧身两条锁链扎入泥土,挡住去路,情急之下,她只得贴着铁链翻身而过,一时间空门大露——
余下几根铁链哪会放过这一机会,毒辣地朝她胸前刺来,她不及格挡,只得左右手各制住一根,双臂发力,竟要将那两条铁链的操控者生拽回来,对方见状也是回拽,她便借力腾空一跃,竟向那人迎面冲来。
那人情急之下脱手甩出末端,夜来反身一躲,而方才拦她去路的两根铁链折返,又以十分刁钻的角度从她背面袭来。她旋即后仰,那铁坠从面前破空而去,勾住方才脱手欲落的两根铁链,铁链又顺势返回操控者手里。
须臾之间,双方已经交手数十回合。
夜来落定地面,略微思忖。看得出来,这几人的配合天衣无缝,想要善了......
现下却有些困难。
不过,魔教中人,人人杀之后快。
谈何善了?
夜来侧目望去,只见那啼血客一动不动,似是陷入昏迷。她不愿多作纠缠,遂打定主意,擒贼先擒王。
她闪身退开几步,又将迎面的两枚铁坠踢飞回去,趁着几人躲闪避让的空档,拔出腰间佩剑。银光一闪,手中白雾升起,登时长剑振振,寒意满盈。
那姣好的面容也带上了些肃杀之气。
铁链挂在剑刃上,未等对方反应,她微微低喝,剑锋一抖,那密网居然就这样被震散开来。
只听她面无表情地说道:
“一起上吧。”
不待回答,夜来轻功掠起,顷刻之间众人齐齐合围。只是她却冷静自持,环视一周,当即挑中那名唤“卡莎”的女人,比之其他几人,此人却是力气弱些。夜来剑光直指对方,毫不遮挡眼中杀意。卡莎自然不愿令她如愿,遂抽身而退。只是她剑锋一偏,竟一剑划过在旁一人的咽喉。一众人为之骇然,然而生死一念,何来犹豫?只这刹那,她手中长剑如蛟龙掠海,又似飞燕衔环,剑花一闪,已然切开数道咽喉。一剑毙命,毫不留情。血雾四溅,染红眉心,夜来倒是淡然,当即直冲那首领门面而来。那首领狼狈避让,她攻势不改,正欲刺中对方胸口,只见他身子急退,竟不似轻功。
剑锋划过,只留住一块碎布。
夜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对方腰间被缠上一根细链。那卡莎及时出手,竟将那首领以外力猛然拽回,才得以脱身。
夜来冷冷一笑,不退反进,左手五指并掌,往剑柄一拍,以内力将长剑送了出去。
兵器脱手,乃是武者大忌。只是她却不以为意,此招用着甚是趁手。
长剑于月下化作残影,“噗”地一声,于那首领当胸而过,一剑毙命。
随后夜来身至,利落抽剑。
又是\"噗\"地一声,
那首领跌落在地,狂妄还残存于唇角,身体却已僵硬。
顷刻之间,夜来手起剑落。首领身亡,余下几人还在愣神,那剑锋却如同冷霜催命,在几人脖颈之上划出几道血线。
好快的剑!
余下两人站得稍远些,这才得以幸免。可夜来杀红了眼,怎会收手,抬手便要取他们性命。
眼看着剑锋将至,卡莎情急之下抖起长链,将那首领尸身于面前一挡,银芒一闪,利刃划破血肉,衣帛断裂,露出了那尸首背上一朵黑色莲花纹。
此时人皮被剑锋一分为二,竟从中喷出一道黑色血雾。
这黑血来势汹汹,夜来顿觉不妙,连忙疾退。
说时迟那时快,“嗖”地一声,一支羽箭倏忽自暗中发出,如露如电,正冲她心口而来。
这羽箭破空铮鸣,气劲十足,角度毒辣,显然暗处放箭的人伺机而动,正是要在此时取她性命。
夜来急忙汇聚全身功力,提剑格挡。只闻\"铮\"声绵延,她顿感虎口酸麻,鲜血淋漓。
只一招,箭偏剑断。
但躲得了暗箭,那血雾却再难躲过,此时劈头盖脸朝她袭来——两两相触,顷刻之间,她只觉面上剧痛无比,伴随疼痛,一股温热液体缓缓流淌而下。
夜来心知已经中毒,立刻出手封住两处大穴,护住心脉。
“阿柯克,领主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卡莎声中又惊又惧,显然她也在忌讳这团黑雾。那阿柯克也是摇了摇头,二人连忙丢下了首领的尸体,逃也似的后退了数十丈。
卡莎掏出一个药囊,将其捏碎,药粉在空中四散。
阿柯克开口道:“这能行吗?”
卡莎也摇了摇头。
阿柯克抬起铁链,正想趁那紫衣女子不备,结果了她。
谁知暗处蓦然射来三支羽箭,两人腾空而起,狼狈滚开。三支箭齐齐没入泥土,力道强劲,激起沙石草屑。
卡莎怒喝:“什么东西,藏头露尾!”
话音方落,便对着放箭的地方抽了一链。
只听“铛——”地一声,那铁坠被弹进地底,卡莎手掌发力,一时间竟也无力拽回。
那暗处之人冷哼了一声:“关外功夫,太弱了。”
枯草碎裂,沙沙作响,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缓缓走了出来。
只见那男子背挂长弓,举起手中玄铁巨剑,直指夜来的方向。
“——今日只为她而来。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卡莎方要发难,阿柯克却将她拦住,两人言辞激烈,像是在争论。只见那卡莎突然凭空一抽铁链,似是泄愤。而那男人一指地上首领,卡莎方才悻悻闭嘴。两人一转眼,望向那昏迷的啼血客,遂在他身上搜寻起圣物。
啼血客无知无觉地倒在地上,两人前后搜了个遍,却都没寻到圣物踪影。
“怎么会没有?!”
卡莎大惊。
“难不成他还有同伙?”阿柯克猜测道。
两人一愣,同时看向了这个来历不明的紫衣少女——
“——听闻摘星阁有一人,天生神力,能开九石弓,使重剑。”夜来强忍剧痛,兀自抹了把脸,只觉袖间黏腻,怕是什么腐蚀皮肤之毒。
夜来居于听风小筑,这人箭术如神,又使大剑,她自然心领神会,想起来人身份。
“过誉了。”男子似是点头,“时常听说姑娘行事果敢,不比寻常女子。如今看来,传言不假。”
“——你是慕小楼。”夜来当即确认对方身份。
此时虽血污满面,目不能视。她脑中却愈发灵光,原来今夜种种,乃是为她这嗔刃设伏。
“你当知我是谁。即便如此,你也要杀我?”
\"呵呵,姑娘误会了。今日在下前来,是想请姑娘于摘星阁中一叙。”慕小楼言辞恳切,真诚无比,“我们殿下,对姑娘很是感兴趣。\"
\"我若不呢?\"夜来闻言,冷笑一声。
一叙?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如此......那便可惜了。\"慕小楼展臂抬剑,那剑锋宽厚,正指她眉心,“各司其主,还请姑娘见谅。”
这等生杀夺予之时,他竟还记得道歉。
“好一个各司其主。”夜来扯了扯嘴角,即便手无寸铁,胆气也不见消减。“那便动手吧。杀了我,或者我杀了你。”
慕小楼亦不多话,兀自运功,真气盈袖,狂风猎猎。
他选中的对手,无论强弱,唯有全力一战,才无愧他的尊重。
夜来手中并无兵器,只得灌注内力于掌心。明知今日难逃一死,她却也丝毫不惧。
死战一触即发——
电光石火间,却闻在旁的无心教徒突然惊呼。
“你?!”
红光掠过,林木纷纷倾倒,惊起一阵飞沙走石,众人不得不掩目。待沙石散去,这其间哪里还有那啼血客与紫衣少女的身影?
“糟了,又被他逃了!”卡莎惊道,两人对视一眼,忙不迭地循迹追去。
而那慕小楼却不惊慌,只凝神细听。半晌,他从背后取弓,搭箭,朝着某个方向松开手指——
“嗖”地一声,羽箭疾飞,林间鸟雀惊散而逃。
......
奔逃,奔逃,无休止的奔逃.......
夜来随着啼血客在这山间幽径之中飞奔。
她不知道路的尽头是什么。
事实上,目之所及,不过一片漆黑。
“快跑啊——快跑啊——”
耳边传来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喊。
——又来了。
夜来蹙了蹙眉。
万千嘶嚎在她耳畔回荡,犹如无间炼狱。
只是她知道,这一切,是真真切切地发生过的......
昔日,她是那个提剑追命之人。
如今,她是那个四方逃窜之人。
“你做什么救我? ”夜来握着手中的剑鞘。剑鞘的另一端,是那啼血客,莫三思。
“咳咳... 咳... 你这女娃娃,才一会儿光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咳咳... ”对方边说话边咳嗽,夜来闻到了一阵浓郁的血腥味。
“前辈,你既能脱身,何必带上我这拖累?”
夜来却不答反问。
“呵呵......方才你救我一命。咳咳...如今老子救你一命,算是两清。”
莫三思笑了一笑,脚上不停。
“这笔买卖,并不值当。”夜来摇了摇头。
莫三思又是哈哈一笑:“小女娃,你为谢家卖命,值不值当?”
夜来抿了抿唇,不语。
莫三思哈哈大笑道:“人生在世,何必清算那么多?老子说值当,就是值当!”
哪知他方笑了一半,林中掠来一阵劲风,他那笑声却戛然而止——
只听一声锐器入骨的钝响,他顿时闷哼一声,跌落在地。
“前辈!你怎么了!?”夜来跟着落地摸索,却摸到了那剑鞘。
她心中焦躁,此时目不能视,只得握住剑鞘等待。好在对方声音同时响起:“无碍... 咳咳...... ”
“——我们到了......\"
莫三思松开了剑鞘,正欲向着面前老树走去,身后却传来了慕小楼的声音:
“两位真是好脚力。”
夜来闻声一惊,蓦然回头——
“小心!”那莫三思在旁叫道,夜来闻言,心领神会,立刻提起手中剑鞘。
“铛——”地一声,她硬生生接下了这一重剑,一时间被震开老远,胸口钝痛,不禁吐出一口血。
——慕小楼知道她目不能视,便使了一出声东击西之计,果真奏效。
她撑起身子,只听莫三思在一旁大呼:
“小娃娃留神!前面可是悬崖,摔下去就真没命了。”
悬崖?
夜来心中苦笑。如今这境况,倒不知哪种死法更好一些?
——若是她双眼无碍,便是身上有伤,也未必不能与之一战。可如今一瞎一残,或许此生便要如此了结?
便是了结,也好过落在他们手里。
夜来打定主意,暗自摸索着悬崖边际。
莫三思抬眼,冷睨来人。
“臭小子,你是要赶尽杀绝?”
“呵呵……”慕小楼淡然一笑,客气地回道,“前辈不如关心关心自己。”
此时这莫三思正被一支羽箭穿胸而过,血流如注,已是出气大过进气,喘息不已。
“哼,”莫三思冷笑一声,只管伸手将胸前的羽箭猛然一折,那半截羽箭被他留在了身上。他丢到一边,啼血出鞘。
不知是回光返照还是何意,顷刻之间,啼血客满面红光,气息大盛,他撑起身子,身上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莫三思忽然仰面大笑,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一生所知甚多,出手甚少。只是这一回,他却想出手。
慕小楼皱了皱眉。
不太对。
这啼血客分明已被重伤,如今却忽然焕发生机……这是什么邪门功法?
“小丫头,被他抓到,可是要生不如死了。”莫三思忽然笑道。
“——你且信老子一回,如何?”
事到如今,不得不信了。
夜来点了点头。下一瞬,慕小楼若有所悟,飞身掠来。而莫三思提剑一弹,两人交手,不分伯仲。
“啼血客,你这是要与摘星阁为敌?!”慕小楼将玄铁剑压在其上,沉声问道。
莫三思虽有宝剑在手,重剑落下,却也是力量相搏。此时长剑相击,只觉虎口生痛。
“老子潇洒惯了,看不上你们这些弯弯绕绕!今日对一个小丫头出手,老子可不依!”他忽而仰天大笑,“老子纵横江湖三十余载,今日真与个如花似玉的小丫头生死同归——快哉快哉!”
“他们在这儿!”那无心教徒亦是匆匆追至,此时几人将那归路死死拦着,倒真算是无处求生。
“赶快交出至宝!让你们好死!\"顾不得旁人,卡莎与阿柯克一扬铁链,咄咄逼人。
“呵呵......从天雪山追到中州,可算是被你们逼上绝路了。”莫三思不屑地笑了笑,自树上摘下包裹,里面赫然是一个木盒,不必说,自是江湖众人趋之若鹜的至宝——
玉生烟。
几人眼中精光大作。
莫三思却转头看向那夜来,沉声说道:“小娃娃,你救我一命,我便送你一程。”
话音未落,慕小楼率先反应过来,提剑就挥向二人,谁知那莫三思却揽住紫衣少女的腰际,纵身一跃——
这啼血客一生恃才傲物,从不把任何事情放在眼里,如今竟是连万丈悬崖也无所畏惧!
云雾自身畔滑过,略带潮湿水汽。
风声如同鹤唳,面上剧痛有了片刻缓解。
夜来知道,两人这是在飞速下坠。不知缘何,她竟觉得心中甚是安宁——
就是这样了结,也算不枉此生。
莫三思仗着轻功高绝,竟在峭壁之间不断飞掠,稍有不慎,便是尸骨无存,一双脚下自然惊心动魄。
喘息之余,却看那夜来面上无波,他心中难免有些惊异:
\"小娃娃,你不怕么?\"
夜来被他裹挟着,摇了摇头——有什么好怕的?小筑之事已然安顿,即便换了主事,也能井井有条。身后人尽去,身后事尽了。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崖上飞来几道冷箭。
箭无虚发。
这老者中了几箭,夜来却是数不清楚。
只听莫三思惨笑道:\"咳咳......没想到这慕小楼......竟要下死手。\"
夜来有些不明所以,只觉得那腰边铁臂正在微微颤抖。
身旁不时传来飞箭猎猎之声。
莫三思一咬牙,将那包裹重重搁在少女手中——
\"小娃娃,你记住,永州南,桃花镇,找卖凉糕的秋娘子!让她看一眼,你便带着这东西,去复命吧!\"
莫三思话音方落,夜来只觉得那大掌一推,自己竟失控急速坠落......怀中还抱着那包裹,和那柄方才为她引路的剑鞘。
她听到对方竟登着岩石,像是又要飞身上去。
真是一根筋,他回去做什么......
也不知此处有多高,若是摔死了,还怎么找那“秋娘子”?
她不着边际地想着,旋即后心钝痛,失去意识。
月落日升,深谷幽幽。谁也没有料到,江湖风云变幻,竟自这一夜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