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吼”谈瑶心道,这是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不过谈瑶面上还是努力糅合出一个集合了愤怒,恐惧,震惊,受伤多重心路历程的表情出来。
高宏伯没想到自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看时霓良的反应,高宏伯心里千思百想,努力措辞,这感觉就仿佛他一夕之间回到学校的考场,试图用他那空白的大脑贫瘠的词汇写出一篇惊世骇俗的文章。
谈瑶发觉高宏伯似乎是想把他刚才的话往回找补的意思怎么可能会如他的意?直接发疯一般地扯住高洪波的衣领就要往外丢,一边撕扯着一边还说着:“不可能!你胡说!你是骗我的!张大哥是个好人!你是不是想给张大哥下绊子?你给我走!不要在这里挑拨离间我和张大哥的关系!你快走吧!我明天一定会和张大哥当面揭穿你的行为!”
高宏伯原本是趁着手下的巡逻队到附近巡逻才上楼来找时霓良的,楼梯间里还有几个自己的亲信守着,高宏伯看到自己被谈瑶撕扯着就要被丢出门去,高宏伯顿感丢脸,又因为自己是偷偷找过来的怕最终闹大了被张俊察觉,而且既然话已出口,也没有收回的余地了,还不如把事情的利益最大化,让时霓良彻底倒向自己!
这边谈瑶已经把话说到,“你是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是你对不对?是你撬了我家的门锁!原来你早有预谋!……”
高宏伯赶紧扒拉开谈瑶扯住自己衣襟的双手,举起手作投降状对谈瑶大喊着解释:“姑奶奶!我不是有意的!我也是受张俊的指使啊!都是张俊让我这么干的啊!”
谈瑶表面终于平静下来,内心淡定表示——发疯文学真的好用,简直百试百灵。
高宏伯在大冷的天里急出了一身热汗,看对方终于冷静一些了赶紧抬手给自己擦了把汗。
这边谈瑶依旧是愤愤不平的样子,叉着腰让高宏伯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什么叫贪财好色,什么叫忘恩负义。
高宏伯揉了揉脸,长叹一口气做出回忆感慨的表情。环顾客厅一周,没发现能坐下的地方,只好靠着窗摆出忧郁王子状。
“时姑娘,其实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看出来了吧?我虽然是塘镇基地安全保卫科的负责人,但是却一直被以张俊为首的那些高层打压,原因就是我曾经目睹了张俊最为不堪的一面,又因为和他有夺妻之仇,所以他一直对我很防备,我也一直对他面服心不服。
那是丧尸刚刚爆发的时候,我原本是咱们塘镇钢铁厂的安全保卫干事……“
“等等,”谈瑶打断高宏伯的话,突然问了句,“塘镇有钢铁厂?我怎么没在塘镇见到过呢?”
以为对方是在质疑自己话语真实性的高宏伯下意识解释道:“塘镇确实是有钢铁厂,只不过规模不大,位置也在塘镇北面,十分偏僻,时姑娘你自从来了咱们塘镇就一直待在基地里,对基地外面的情况不了解也很正常,而且你一看就知道是念过书的,应该知道钢铁厂对环境的污染是很严重的,咱们塘镇居民怎么可能把它建在塘镇住宅区附近呢?”
谈瑶眸光闪动,但语调平静地道:“哦,你说的有道理,接着说吧,然后呢?”
“我那个时候是钢铁厂的保卫干事,因为经常四处巡逻所以对钢铁厂内部的地形很熟悉,我和手下几个兄弟在丧尸爆发的那几天成功躲过了丧尸出现的最混乱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躲在食堂里,靠着食堂里的粮食饭菜我们坚持了一段时间,但是那段时间说真的,很艰难,没有电,也没有火,只能干嚼生米生面,门外还有不断撞门的丧尸的吼叫声,我们连觉都不敢睡踏实,真的是吃不好也睡不好。
直到有一天,我们被从塘镇出来寻找物资的人救了,那个时候塘镇基地还没建成,我被救到了恒学社区,也就是塘镇基地的雏形。“高宏伯目光凝重地透过漆黑的天空望着楼对面的恒学社区模糊的影子。这时谈瑶用食用油做成的油灯灯光已经渐渐暗淡,碍于有外人在,谈瑶今天一直没有用电照明,整个客厅里只有一个小小的火盆和一盏暗淡的油灯能提供光亮。
谈瑶走到油灯旁边,捡起放在旁边的一根长铁钉把油灯挑亮。
当屋子里再度亮起来,高宏伯似乎才从记忆里回神,接着说:“后来我得知,是住在恒学社区的一个人在丧尸爆发初期就组建了幸存者小队,带领大家不断在各处收集物资和寻找幸存者,那个人说面对这种灾难时人类一定要团结起来,否则社会秩序一旦崩坏,人类的天敌将会是人类自己。
后来我也加入了那个人领导的队伍,每天跟着小队出门收集物资清理丧尸,虽然疲惫但是和大家吃住都在一起,每一天都过得很快乐。
直到有一天的夜里,那天正好轮到我和几个兄弟负责在社区里巡逻,我看到那个人住的楼里有火光,担心出了什么事,就偷偷上楼去查看情况,没想到……我没想到我看到的是那个人,那个人被杀死了!“
谈瑶追问:“那个人到底是谁?他被谁杀死了?”
高宏伯捂住脸,模糊又痛苦的声音从指缝里漏出来,“是,是张俊杀了乔兴晨!
我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几乎被吓傻了,从我被救回恒学社区的时候张俊就跟随在乔兴晨左右,他一直是乔兴晨最信任的人,他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做?乔兴晨救过他的命啊……”油灯的火苗不知怎么的跳动起来,使高宏伯的身影隐藏在影影绰绰的光影下,让人看不真切。
谈瑶内心嗤笑一声,却语调关切地问:“那后来呢?这件事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我那时候吓坏了没敢出声,张俊他们也没发现我,第二天张俊出来主持大局,说乔兴晨昨天夜里突然袭击他,还放火烧了存放了所有生存物资的仓库,他是被逼无奈之下才把乔兴晨杀了。”
谈瑶表示不解,“那,那个乔兴晨为什么要杀张俊烧仓库,这件事的起因都没人好奇吗?”
“质疑声还是有的,但是张俊给出的理由也能说得通,张俊说乔兴晨是嫉妒他的火系异能,觉得自己作为恒学基地负责人却是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他怕震慑不住手下的异能者们,就想杀了异能最强的张俊立威,确实,乔兴晨他那个时候确实是有些焦虑……后来张俊这个基地最强异能者掌权之后,我以为今后的日子就不会有什么波折了,但是我没想到,张俊上台之后不仅把基地里所有的空房子占为己有,还征收高额的入城费,他还,他还……
他还抢走了我的未婚妻……“
“高大哥你的未婚妻?”
“是的,我和我的未婚妻本来感情很好,但是张俊后来变得有权有势,我的未婚妻就离开我和张俊在一起了,这也是为什么张俊针对我的原因之一。”
谈瑶:“这……”听的出来,这个高绿伯口中的故事确实有一部分是真的,但是具体有多少真多少假就不可知了。不过讲故事听故事不是高宏伯冒着被张俊发现的风险过来找谈瑶的原因,也不是谈瑶忍耐着听完高宏伯真真假假一段话的理由,所以谈瑶摆出一副信以为真的表情,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高宏伯的肩,吐出个仿佛由千言万语凝聚成的“唉——”
高宏伯搓搓脸,仿佛有些不好意思一般的对谈瑶说:“时姑娘,不好意思啊我失态了,其实我今天急忙过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张俊的真实品性,希望你不要被他道貌岸然的外表给骗了。”
谈瑶感激地看着高宏伯的眼睛,“多谢你高大哥,否则我真是想不到张俊他居然是这么一个人!”忽地又好像想起来什么事一样,惊呼出声,在高宏伯看过来之后道:“可是我已经说出物资点的事情了,怎么办?高大哥,怎么可以让这么个小人得到那些物资呢?”
高宏伯目的得偿,松了口气的同时表示没关系,只要这些物资最后能用在塘镇基地的幸存者身上就好了。
谈瑶没错过高宏伯眼中的算计,知道他另有打算,只不过不想对自己说罢了,谈瑶也不好奇,左右不过是那些争权夺利的事情,和自己的计划并不冲突。
高宏伯到底怕自己在谈瑶这里逗留时间太久引起张俊和他手下的注意,见时霓良对自己的话已经信了八九分,就匆匆离开了。
谈瑶送走高宏伯,才掀开卧室的门帘进去,看到谈玲正凑在油灯下看书。或许是察觉到姐姐的视线,谈玲抬起头来看着谈瑶歪歪头,仿佛在问:你有事吗?
谈瑶把谈玲面前的油灯换成太阳能充电灯,坐在妹妹旁边问她:“玲玲,今天的热闹好玩吗?”
谈玲给自己手里的书翻了页的同时点点头,轻声说:“这两个人说的话都很有意思。”
谈瑶笑着摸摸谈玲的小辫子,说:“快要中午了,姐姐去做午饭,玲玲有什么想吃的吗?”
谈玲想了想,说自己想吃西红柿的手擀面了。
谈瑶应了声好,起身进了厨房。
手擀面还是现擀出来的才好吃。谈瑶不会和包饺子的面团,却很擅长做手擀面,先把面团和好,扣在一个盆里醒着,同时起锅烧油放入葱花干虾皮爆香,因为没有新鲜的西红柿谈瑶还是用的西红柿罐头,等西红柿被炒出汤汁之后加生抽白糖调味,然后往锅里注入清水。
等水开的时间,谈瑶用擀面杖把已经松弛醒好的面团擀成一个薄薄的面片,折叠整齐后用没砍过人和丧尸的菜刀切成均匀的长条。这时候锅里的水正好沸腾,谈瑶抖落粘在面条上多余的面粉快速下锅,等水再次沸腾加入白胡椒粉和盐再打进去两个鸡蛋的蛋花就成了。
面汤出锅的时候谈瑶又在汤里点了几滴香油,面汤的味道顿时浓郁起来。
这是谈瑶小时候谈瑶的爷爷教给谈瑶的做法,弹牙劲道的面条配合着酸甜浓滑的面汤,吃得谈玲鼻尖冒汗,谈瑶也难得多喝了口汤。
吃过午饭,照顾谈玲午睡之后,谈瑶带着吃饭用到的东西回到厨房。
天气太冷,谈瑶多揉出来的面团已经冻成了冰疙瘩,谈瑶把这个冰疙瘩和还没煮完剩下的那些面条都收进空间,然后用客厅里的火盆上一直温着的清水清洗干净餐具。
这些清水都是谈瑶出门的时候从路边收集的干净的雪化成的,塘镇基地里的人用水都是用这个。另外谈瑶还存了一些放在空间里,只是数量不多,要想大量收集干净的积雪还是得等到彻底离开塘镇之后。
谈瑶举着油灯从厨房出来,发觉客厅里似乎亮了一点了,谈瑶到窗边查看,发现并不是错觉。天真的亮起来了,风也小了很多,只是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来,灰白的天幕下依旧看不清窗外的景色。
这场大雪一直持续了好几天,在这几天里谈瑶恢复了每天带着谈玲出门去钱大娘那里喝药的生活,偶尔会到恒学社区里和张俊等人商量出行要准备的东西——如果看到高宏伟,谈瑶也会在四下无人的情况下为高宏伟在塘镇基地高层里的待遇抱不平,还会劝高宏伟对张俊取而代之。
谈玲已经不用喝药了,但是为了避免张俊等人的怀疑,谈瑶还是每隔三天让钱大娘给谈玲号一次脉,顺便让钱大娘开点治疗感冒,发烧之类的药。
这每三天一次的诊脉,也是谈瑶现在唯一能见到钱大娘的机会,其余每次钱大娘都对谈瑶避而不见。
明天谈瑶就要和张俊这些基地高层出发去自己说的那个服务区了,谈瑶带着谈玲又一次到诊所三楼“号脉看病”,正好这次张俊和他的一众手下都没再跟过来,这次也是谈瑶最近难得的能和钱大娘独处的机会。
谈瑶看着钱大娘收起脉枕后又一言不发地到药柜旁边去整理药材,忽然发现短短几天的时间里钱大娘似乎苍老憔悴了许多,是在担心“他”吗?当钱大娘把这次谈瑶要带走的东西都准备好,要打包的时候,谈瑶缓缓地对着钱大娘的背影说了一个名字:“乔兴晨。”
钱大娘的动作肉眼可见的僵硬了一瞬,随即转过身来厉声问谈瑶是在哪里知道的这个名字。
谈瑶表示是一个叫高宏伟的人告诉自己的,又把高宏伟的故事向钱大娘简单叙述了一遍。没想到这短短的几句话竟然惹得钱大娘怒不可遏,大骂道:“高宏伟那个忘恩负义的畜生竟然还有脸提他的名字,还说自己也是受害人?我呸!可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