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圆大脑空白了一瞬，连忙回头看阿戚。
他们出去的时间不长，而且一直在附近，如果白鲸幼崽受到攻击发出叫声的话，他们可以听见的。
可是偏偏他们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
现在白鲸幼崽藏身的冰层已经四分五裂，郁圆很难不去想象它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其中最合理的猜想也是最恐怖的——
那就是有虎鲸发现了它，进行猎杀的时候直接撞碎了冰层！
“也有可能是它看见了什么东西，自己躲起来了或者离开了。”阿戚试图让郁圆冷静一些。
郁圆摇了摇头：
“不会的，它胆子很小，除非遇到白鲸群，不然应该不会主动离开的。”
可是如果有白鲸群肯定会有叫声，他们不会听不见。
“冰层只是裂开了，但没有血味，如果是它自己躲起来了，应该就在这附近。”
现在的冰层还不是很厚，体型大的白熊也会将冰层踩裂，甚至有的时候冰层会自己碎裂。
他的话让郁圆镇定了不少。
阿戚试图用声纳去锁定幼崽的位置，但是这个方法背水车薪。
原因无他，冰层的底部并不是平整的，它就像倒挂的冰山，参差不齐，有垂下来的冰凌，自然也有凹上去的薄面。
那些凸起的冰面或者阻挡虎鲸的声纳扩散，这样的环境很大程度上限制了虎鲸的声呐的作用。
阿戚和郁圆当初就是出于这种考量，才把白鲸幼崽藏在这里的。
原意是减少它被冰洋虎鲸群发现的概率，没想到限制了自己。
但即使是这样，声纳也是寻找白鲸幼崽最高效的方法！
郁圆没有掌握声纳技能，只能依靠阿戚。
他们分头在这片海域巡视了起来。
耳边是阿戚定位时发出的高频声音，郁圆回想着阿戚以前说过的声纳使用方式：
“振动鼻道就能发出声音，这些声音碰撞到障碍物上，大脑自然而然就会显现出障碍物的形状。”
郁圆张了张嘴，试探地照着阿戚教她的那样，震动鼻道来发声。
大约是人类的发生器官和虎鲸天差地别，郁圆不知道如何控制以前身体上没有的东西，所以学习的那样艰难。
现在她必须熟悉自己身体里发生形变或者多出来的每一个部位和器官。
一次又一次的地尝试震动鼻道，有意识地去想在什么位置，在一次偶然之间，她发出了极其短暂的一声高频叫声。
脑子里一蒙，自然而然地显现出类似冰山一角的结构。
郁圆下意识看向了不远处一条垂下来的冰凌面对着自己的那一面，逐渐跟她脑子里的景象重合。
好像成功了！
郁圆心中一喜，有了第一次成功，接下来的就水到渠成。
她回想着自己刚才发声的感觉，再一次尝试。
并不像阿戚熟练的连续振动响声，或者狭长的叫声，依旧只是一声短处的声音。
但这意味着郁圆开始掌握这项技能！
虎鲸天生的技能对于人类而言过于陌生，她没办法像小虎鲸那样自然而然熟练掌握，但依旧可以通过后天的努力。
随着不断地尝试，控制鼻道振动越来越熟练，郁圆渐渐掌握窍门，开始尝试像阿戚那样发出连续的叫声。
真的很神奇，周围的地形，远处的水泡和小鱼，纷纷化作信号反馈在自己脑中。
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副三维结构图。
郁圆哪怕闭着眼睛都能看到离她较远地方的一切物体形状，虽然没有颜色，但她可以靠想象进行填色。
人类无数次模拟，用工艺和各类金属在漫长的研究中制造出来的仪器，大自然将其赋予了一些特殊的动物，让它们天生拥有。
但是大自然也给了人类思考的能力以及无尽的探求之心。
让人类能够通过自己的双手得到这些东西。
直到现在，郁圆能够更直观的感受到世界和生物的多样化，大家都处于多元赛道，不同的起跑线，但是每一种生物都在尽全力去求生。
也是因此才会因自己的需求和环境而去进化。
世界属于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属于任何一个生灵，也属于脚边的尘埃。
它属于存在于其本身的任何一种介质，是共有的，而非独有。
远处的阿戚突然听到了虎鲸鼻道震动的响声，虽然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声音，但这不妨碍他从声音里的欢快中确定这是郁圆的声音。
她又一次克服了自己的不可能。
阿戚回头遥遥看向郁圆身处的方向，眼里划过一丝笑意，充斥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和钦佩，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