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长辈都笑了。
小时候,张小义常常跑去张小飞家吃张河林炒的麦粄,张小飞则常常跑到张小义家吃刘春娇炒的面线。
两人都认为自己的父母不疼自己,只疼对方,见到对方来自己家就堵在家门口不让进。
“我可以肯定,我爸一定不知道我最喜欢吃什么,但是他永远记得你最喜欢吃什么。”
张小义总是愤愤不平的抱怨。
“哼,我爸还不是一样,永远记得你最喜欢吃什么,有什么好吃的都偷偷留着给你,我根本不是他亲生的,是充电话费送的。”
张小飞怨气也大。
最好笑的是,两人做错事被父母打了就去找对方的父亲哭诉。
“面线炒好了,洗手。”
刘春娇端着一大碗鸡蛋蒜花汤从厨房走出来。
张小飞赶紧把茶几上的东西收走,洗手,拿汤匙,摆筷子,这才去锅里挟面线。
他最喜欢吃面线,尤其是刘春娇炒的面线,滑嫩可口,味道好极了,配上一碗鸡蛋蒜花汤,让他怎么吃也吃不够。
张小飞吃饭很快,狼吞虎咽说的就是他,一大碗面线几口就吃完,一碗接一碗,一大锅的面线马上就要见底。
“慢点吃,锅里还有。”
刘春娇道。
“还有个屁。”张小义白了一眼又消灭一大碗的张小飞。“你前世是猪吧,撑死你。”
“要你管,我又不是吃你的。”
张小飞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等五指毛桃晒干后,张小义和张小飞就骑着三轮摩托车,载着包装好的野蜂蜜和五指毛桃去镇上快递店递出去给那位财务总监,顺便拿快递买东西。
“我们去饭店吃饭。”
拿了快递,张小义见天色已晚,不想让父母等他吃饭,也不想回去听那些村民念经。
张小义给张河山打电话,说两人不回去吃了,然后去嘉兴饭店吃饭。
两人走进饭店就看到张巧玲在里面跟老板娘聊天。
“嫂子,这么巧。”
“吃饭了吗?”
“没吃坐过来一起吃。”
张小义热情的跟张巧玲打招呼。
张小飞跟张巧玲是初中同学,两人很早就开始谈恋爱,张小义一直这样叫她。
“小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张巧玲高兴的走过来。
“回来有些日子。”
张小义道。
“你出来你爸妈不会说你吗?”
张小飞见到张巧玲还是很高兴,高兴之余又替她担心。
他也不傻,张巧玲出现在这里根本不是巧合,肯定是张小义偷偷发信息给她。
“小义说你扛了一百万来娶我,我爸妈自然不会反对我来见你。”
张巧玲跟他坐在一个角落,冲他扮鬼脸。
张小飞相信前一句是张小义说的,至于后一句肯定不是真的。
“明天又有人上门跟我父母提亲,烦死了。”
张巧玲趴在桌面,苦不堪言。
现在这社会,只要女人想嫁再丑都能嫁出去,很多男人也不介意当上门女婿。
她两个姐姐都远嫁,只有她留在父母身边。
父母年纪大了,如果她再不早点结婚,她家的祖业就要失传。
看着父母一天天老去,仍然忙碌的身影,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张小飞张了张嘴,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他也曾经无数次想说服自己,最终还是过不了这个坎。
他这人再没出息,这一辈子也不会当上门女婿。
如果说他做人有什么原则,这就是他的原则。
“嫂子,你放一百个心,我有办法说服你爸妈。”
“随便点,你就是把店包了也没问题,大不了我让小飞在店里洗一个月碗,那样离你又近了一千步。”
张小义把菜单递给张巧玲。
“那我可得谢谢你。”
张巧玲听了心情大好。
她不像张小飞那样盲目崇拜张小义,不过还是很相信张小义的为人和能力。
为了好兄弟的人生大事,他肯定会全力以赴。
两人也不跟张小义客气,点起菜来。
张小义这人胃口好,没什么忌口,跟他吃饭是件很愉快的事。
菜很快上桌。
张小飞和张巧玲边吃边洒狗粮。
张小义当了十多年电灯泡,早已习以为常,就当自己是透明的。
“我看车上放了那么多蜂箱,谁要养蜂?”
张巧玲偶尔还是会照顾到张小义的心情。
张小义嘴里正吃着东西,用手中的筷子指着自己。
“可以搬到别的城市去住,没必要辞职回家养蜂。”
张巧玲并不惊讶张小义的选择,读书时就知道他的理想。
拥有一座山谷,种花养蜂,溜狗钓鱼,当然有一对儿女最好不过。
张小义要是退休年龄过上这样的生活她并不感到意外,可是他才二十六岁,正是奋斗的大好年华,在山里养蜂实在埋没人才。
张小义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又是初恋,这次女朋友跟他分手对他打击很大。
看来,这个打击比她想象中的还大,让他心灰意冷,一蹶不振。
“我承认我还没完全从那段感情走出来,也承认我做出这个决定也有那段感情的因素,但真正使我下定决心的是我有信心养蜂能赚钱。”
“我爸妈年纪也大了,又只有我一个儿子,我想一直陪伴在他们身边,不想留下遗憾。”
张小义道。
“要用钱跟我说一声,几万块钱我还是拿得出。”
张巧玲见他已经决定,也只能尽最大的能力支持他。
“好,要用钱时我不会跟你客气。”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入股。”
人家投之以桃,他则报之以李。
张巧玲并没有把张小义的话放在心上,继续跟张小飞洒狗粮。
张小义则毫不客气的扫光碟子里的菜肉。
吃饭后,三人跟张嘉兴夫妻喝了半个小时茶,又去逛街。
“你不用上班?”
张巧玲关心的问张小飞。
“厂是没什么订单,今晚不用加班,十二点才上班。”
张小飞道。
“这个季节就没订单做,难啊。”
张小义打过暑假工,那时候大大小小的厂都有做不完的订单,加班到晚上十一二点很正常,有时为了出货赶工甚至要上通宵,第二天休息两三个小时照常上班。
这两年受到大环境的影响,不少工厂没订单可做,纷纷倒闭,没倒闭的也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得过且过,一个月下来工资少得可怜。
“大家都难。”
张巧玲也深有体会。
各行各业都难,都赚不到钱,大家都不敢乱花钱。
以前她家的糖天天都有订喜糖的单子,这两年结婚摆酒席的人都少了,能省则省。
“会好起来的。”
张小义道。
“会好起来的。”
张小飞和张巧玲互相对视,给自己和对方打气。
张家镇只是一个小镇,有一条老街,平时人不多,只有赶集的日子才热闹,晚上更看不到几个人。
三人有好些同学家都开店做生意,以前经常去他们家玩,跟他们的父母也很熟悉。
有些同学在家帮父母看店,不在家的就跟他们的父母喝茶聊天。
一条老街走下来,已是十一点多。
两人把张巧玲送到家门口,张小飞去厂里上班,张小义则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