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巴掌,让慕容雪疼的眉头紧拧,倒吸一口凉气,“嘶……啊!”
她抬起还在渗血的手,摸着火辣辣的脸,鲜血滴到被褥上,刺痛了温祈安的眼睛。
惯性的心疼,让她忍不住想要关心,从一旁的床角处,摸到一块手帕,扔到了慕容雪身上。
“把你的手包起来,血淋漓的样子,我不想看!”
这分明是在关心,慕容雪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温祈安的表情,然后一屁股坐在她旁边,将手伸了过去。
“我一只手包不住,你帮我!”
温祈安瞪了她一眼,心里倍感无奈,伸手拿起手帕,将她的手抓了过来。
“嘶……你轻点!疼!啊啊啊!我的肉!”
慕容雪装模作样的喊着,温祈安果然手劲儿轻了不少。
等包扎完伤口,慕容雪再次将衣服递给了她。
“是你自己穿,还是我帮你?”
说话时,慕容雪看着她白皙的锁骨,上下挑着眉,一脸的猥琐,仿佛她此刻就是个男人。
温祈安一把夺过衣服,低声喝道,“你滚!”
“好!我滚!”
慕容雪听话的爬下床,扶着腰间佩剑,像骑士般,站在了床边。
温祈安穿好衣服,撩开纱幔,下了床。
慕容雪回头,歪头一笑,“好了吗?我送你回宫!”
温祈安颔首,刚准备抬脚,余光便瞥见了一摊血水,瞬间吓的脸色煞白。
那是温朔的血,从桌案前,一直蔓延到卧室门口。
慕容雪赶忙搂住温祈安,将她的双眼捂了起来。
“别怕,跟我走!”
冰凉的盔甲贴在脸上,温祈安却感觉莫名的安心。
许是因为她是慕容雪,所以温祈安,总是很容易信任她。
慕容雪让人将温景骁登基的事,昭告天下,并大张旗鼓的让人准备登基大典。
温景骁看着温朔曾经用过的龙袍和头冠,心里百般滋味,难以言表。
“我知道,这个皇位我坐不久,但还是要谢谢你,能给我一次穿上龙袍的机会!”
慕容雪双手环胸,看着窗外,淡淡道,“我不能保证你能穿多久,但我能保你性命无虞。”
温景骁嗤笑一声回了她两个字,“谢谢……”
他这一声谢谢,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既嘲笑自己,也在嘲笑慕容雪。
拼了命的忙碌,最终只是为他人做嫁衣。
莫九卿带着人来到城外五里坡,这里已经聚集了六万多人。
带上他带来的一万多,接近八万海角阁众,全都是精英,最弱的也能单挑红甲士兵五十余人。
“奴等参见阁主!”
众人齐刷刷跪地,朝莫九卿行礼,莫九卿大步来到点兵台,一副上位者的气势。
“诸位免礼!”
呼呼啦啦几万人从地上站起来,个个身怀绝技,眸子间散发出的目光,都比一般的士兵镇定且坚毅!
饶是远处不问世事的佛像看到这一幕,仿佛都为之颤栗!
莫九卿双手背后,眸光扫向台下的士兵道。
“诸位,此一战,我海角阁必定暴露于世人眼前,从此,我们不再藏于暗处,我们将昂首站立于阳光之下!”
他的声音,夹杂着浑厚的内力,传进每一位海角阁众人耳中。
台下的人,听到这话,全都兴奋不已,跃跃欲试。
“太好了,我们再也不用隐藏身份了!”
“对啊,这么说,我也可以娶妻生子了!”
一个个脸上全都写满了期待,希望这场仗早点开始。
此时的杜娇娇,也带着人,来到了京都城。
一群男人穿的花枝招展,见到女人就搔首弄姿,拿着手帕勾引,就像一群荡妇光着身子逛街一样骚里骚气的。
“都给我收敛点,是让你们来办正事的,可是不来这里开楼的!”
那些男人见杜娇娇不高兴了,赶紧收敛起那股子魅劲儿,低着头跟在杜娇娇身后。
一行人直奔慕容府,杜娇娇一脚踹开慕容府大门,开始肆意大喊。
“廖红枝在不在?慕容胭,慕容熙,都给我滚出来!”
下人见她这么嚣张,全都立刻拿起棍子拦在她面前。
“何人,竟敢如此大胆,来慕容府闹事?”
杜娇娇一个眼色,身旁的人便快速上前,跟慕容府的家丁打了起来。
杜娇娇双手环胸,一脸得意的站在一旁,“我可是慕容雪最好的朋友,赶紧的,让你们家主人都出来接客!”
接客两个字,暴露了她的职业。
被打倒的家丁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一脸鄙夷道,“呸!我家公子,才不会和你这种人交朋友!”
说话间,慕容熙和慕容胭跑了出来。
见到一个男人正在殴打自己家的家丁,两人一同飞身上前,一脚将那人踹飞出去。
“你是什么人?为何来我慕容府闹事?”
“我是慕容雪的朋友,杜娇娇,前来吊唁慕容将军和你娘廖红枝!”
杜娇娇昂着下巴,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慕容胭听到这话,当即就怒了,指着她大声呵斥。
“满嘴喷粪,我娘活的好好的,何来吊唁?”
杜娇娇唇角一勾,露出一抹冷笑,“呵,很快她就要死了,活不过今晚!还有你们两个,也是!”
说罢,杜娇娇脚下一蹬,嗖地一下,便朝两人飞了过去。
速度之快,让人来不及反应,
她两只手,一把捏住两人的脖子,直接将慕容熙和慕容胭砸到了墙上。
“死吧!”
她的声音,犹如死神,直钻两人脑海。
下一刻,院墙倒塌,将两人埋进了废墟里。
杜娇娇看着眼前的景象,得意的冷笑起来。
等笑够了,才带着人,继续往里走,挨个房间搜,见人就杀,见东西便砸,瞅见好的,直接让人揣起来!
活像个土匪。
终于!她在一座宽阔的院落里,找到了重病在床的廖红枝。
“你是谁……”
廖红枝半眯着眼睛,虚弱的看着门口。
人影恍恍惚惚来到她床边,单脚踩在她床上,直到捏住她的脖子,她才看清来的是个女人。
“你是谁?为何要杀我?”
苍白无力的声音,从喉咙中狭小的缝隙里努力挤出,便已经耗费了她全身的力气。
杜娇娇勾着唇,表现出一脸的猖狂。
“我是你女儿最好最好的朋友!我来送你上路了……哈哈哈……”
掌心一用力一收,只听咔嚓一声,便将廖红枝的脖子给扭断了。
看着床上的人断了气,杜娇娇笑的更肆意了。
“哈哈哈……慕容雪,你家的人都死绝了,接下来,就轮到你了!哈哈哈……”
说罢,笑着走出了房门。
过了许久,衣柜里传出了小孩的啼哭声。
若彤抱着赫连英杰,颤颤巍巍的从衣柜里爬了出来。
“嘘……小公子,别哭了好不好,别把坏人又给引来了!”
若彤带着哭腔,发出无奈的恳求。
赫连英杰赶紧包着嘴,从哇哇啼哭,变成了小声抽泣。
若彤左右张望了下,发现没人,这才敢抱着孩子来到床边。
“夫人!夫人……”
喊了几声见廖红枝没有反应,眼泪簌簌而下,咬着唇,却不敢大哭。
猫着身子重新回到赫连英杰身旁,将孩子抱起了,再次躲进了衣柜,待到太阳落山,才敢出来。
谁知出门一看,慕容府的家丁,丫鬟全都被屠个干净,眼前一片血红。
若彤眼泪婆娑的抱着赫连英杰,吓的双腿颤抖。
小碎步挪了好几下,也没走出一步。
“小姐,小姐……你在哪?”
“凝香……凝香,你在不在?”
她压低着嗓音,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又一声也没人应,这时候她才认清现实,这偌大的慕容府,已经没有人活着了。
将头埋进小英杰肩膀上,哭的泣不成声。
“小公子,只剩咱俩了……呜呜呜……”
她哭了许久,眼泪都差不多流干了,才一步一步,踏着血水,走出小院,又一点一点的来到了前院。
这里被打砸的不成样子,脚下也都是废墟,踩在碎石上,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倒在了地上,怀里的赫连英杰,被摔破了脑袋,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小公子,别哭了好不好,不然坏人就被引过来了。”
她忍着害怕,颤抖着声音安慰着赫连英杰,拿着袖子给他擦掉头上的血迹和脸上的眼泪,继续抱着他往前走。
谁知刚走到花坛旁,便听到废墟里传来一声喊。
“若彤,是你吗?”
这声音把若彤吓了一跳,赶紧抱着孩子往一旁躲。
随后废墟里再次传来一声,“若彤,英杰……是你们吗?”
这次,若彤听的清楚,是慕容胭的声音。
“是我,四小姐,是我!”
她激动的跑过去,将赫连英杰放在地上,开始上手扒。
可石头太大了,她一个人费了好大劲儿也没将其搬开,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哭了起来。
“四小姐,我不行,我抬不动,怎么办?怎么办哇……”
慕容胭赶紧安慰她,“别急,我没事,你先救三姐,她在我旁边两尺的地方!”
“好!”
听到慕容胭的话,若彤再次上手开始挖。
她一个人,足足挖了一个多时辰,天都黑透了,她才将慕容熙从废墟里拉出来。
“小姐,小姐,你醒醒啊小姐!”
若彤晃着慕容熙的身子,可对方没有半点反应。
赫连英杰趴在慕容熙身上,哭着喊娘亲。
“娘……娘……抱抱……英杰要抱抱……”
小英杰一声声的呼唤,听的若彤更加心酸,抬手探了下鼻息,瞬间崩溃。
“小姐!!!!!小姐啊!!!!!你快醒醒啊!!!!!”
听到若彤凄惨的哭声,慕容胭再也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三姐……不要……不要丢下我,还有小英杰啊!她没有娘会很可怜的!!!!!三姐……”
慕容府的变故,传进大街小巷,正在园子里教私塾的昭陵子听说有人血洗了慕容府,来不及打招呼便快速跑了出去。
从城西一口气跑到慕容府,一刻都不敢停歇。
当他踏进慕容府的大门,眼前的景象瞬间让他震惊到浑身发凉。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绕过尸体和血泊,小心翼翼的走进院子,大老远就听到了孩子和女人的哭声。
他赶忙跑过去,眼前的一幕更加让他心塞。
“是谁?是谁干的?胭儿呢?胭儿在哪里?”
他的到来,仿佛黑夜里的一道光,照亮了若彤的心,她赶忙放下怀里的慕容熙,拉着昭陵子,来到了废墟上。
“快!四小姐还在下面,帮我救出四小姐!”
昭陵子一听慕容胭还被埋着,二话不说,卷起袖子就和若彤一起搬石头。
“胭儿,你坚持一下,我马上救你出来!”
可昭陵子一介书生,和弱不禁风的小丫鬟打配合,根本就抬不动这么大的石头。
两人努力了很久,从各个角度抬,都没办法将慕容胭救出来。
就在两人绝望之时,又一道伟岸的身影,落在了两人面前。
“大皇子?”
莫九卿也是因为听说了有人要血洗慕容府,这才带人赶了过来。
可眼前的景象,着实有些惊骇了。
这哪里是血洗府邸,这分明是被火炮轰了一遍呐!究竟是什么人,居然和慕容府有这么深的仇恨?
若彤还没来得及求他救人,莫九卿的目光便已经落在了两人脚下。
“让开!”
这是要救人,慕容胭和昭陵子赶紧识趣的躲到一边。
莫九卿紧接着又说道,“来人!”
又是两个字,他身后便立刻出现了两个壮汉,其中一位,便是形似金刚,体型硕大的魑枭。
两人合力,将那几乎达到半面墙宽的巨石,给搬开了。
随后清理开碎石,慕容胭这才从石头缝里被人拉出来。
“多谢大皇子!”
莫九卿没有回应她的话,目光继续扫视着四周。
片刻后,才淡淡的问,“谁干的?”
若彤眼泪汪汪的摇着头,慕容胭也一脸哀伤的摇头。
“是一个女人,带着一群男人,这个女人很厉害,说是阿雪最好最好的朋友!”
“可好朋友,为什么要屠我慕容府满门?”
莫九卿低头思虑片刻,也摸不着头绪,回头看到帝江时,发现他神情紧张,欲言又止。
“怎么回事?”
深邃的眸光犹如一把利剑,直击帝江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