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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明媚,戏台上的时光绚致静止,青砖铺地,艳红厚重的帘幔垂落。

古旧的脂粉寒香,混杂着些许幽怨暧昧的芳尘味道。

白玉琨一身将军打扮,威武霸气,不怒自威。

孟小冬红衣披身,尽显女儿柔情。

两人简单亮了个相,在场千人无不喝彩称赞,只是喝彩之余,台下嗡嗡的响起了许多低声议论的声音。

“没想到白老板会提携女徒弟,这在津门可是头一遭啊。”

“京师不是出了个商卿语么,白老板这是与时俱进,说不定能捧出第二个商老板呢。”

“女子唱青衣倒是没的说,可白老板唱的是武生,这女子难道也唱武生不成?”

“不会吧,女子唱武生?那有什么好听的?一点阳刚之气都没有。”

“我还以为是什么秘密呢,结果搞半天就这?没意思没意思,我还是走吧。”

“我也走,免得一天的好心情给一个黄毛丫头给整没了。”

有一个人起身离开,就会有第二个人离开,那些冲着白玉琨和新徒弟的票友看样子很不买孟小冬是个女子身份的账。

先是一个个起身朝戏台抱拳告辞,接着是三五成群的人以各种借口离开。

倒是周边那些没喝茶的老百姓觉得无所谓,只要不花钱,谁的戏都可以。

眼见着广场上本来座无虚席的八仙桌渐渐变空,戏台上的白玉琨连忙抱拳挽留,结果遭到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借口。

站在旁边女子装扮的孟小冬看着那些起身离去的身影,嘴唇差点咬破,眼眶子泛着泪花,感觉只要被人轻轻碰一下就会夺眶而出。

梨园行里最怕的事情被她给遇见了,刚登台亮相,戏还没唱,观众就纷纷离席,这不仅在现场如同无数把尖刀在刺她幼小的心脏,事情一旦传出去,她的戏路子也算是彻底断了。

这叫什么?

出师未捷身先死,大概就是说的现在这种情况吧。

就在孟小冬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一旁的白玉琨安抚道:“这些票友都是冲着我的名气才来,不是你的票友,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你看看周边那些没有动的人,他们才是你未来的票友,等会儿好好唱,要相信自己。”

有了师父在一旁安慰和鼓励,孟小冬的情绪才好了一点,转身擦干眼角已经溢出来的泪渍,快速穿过幕布进入后台装扮。

凉亭上,秦海看见现场离去的那些票友,好笑道:“一群没见识的家伙,等着后悔吧,错过冬皇的初秀,绝对是这些人一辈子的遗憾。”

旁边的丁四闻言一惊:“冬皇?少祖您是说...”

秦海悠闲的抓起一把花生,随意取出一颗夹在右手食指拇指之间,轻轻一按,伴随着一声脆响,花生壳应声裂开,有微微粉尘在阳光中散开,接下来秦海的手掌心多出三颗穿着红色外衣的花生仁儿,浑圆饱满,煞是可爱。

秦海左手轻拍右手手腕,三颗花生依次飞向空中,攀爬到最高点后呈抛物线落下,而此时躺椅上的秦海刚好张开嘴。

只听叭叭叭三声轻响,花生仁准确无误的落入嘴中,秦海有些得意的将其嚼碎,脆香可口,滋味妙不可言。

“就算没有我在背后推波助澜,那孟小冬在唱戏一途也会是顶尖的存在,而有了我加持,呵呵,京师有商大家,津门也该有冬皇。”

秦海言罢,现场突然出现一个人起身大声说道:“大伙儿都听好了,罗爷说白老板的徒弟他捧了,但凡今日听到散场的票友,直管找我来领大洋一块!”

哗!

现场突然一片哗然,所有人看向舞台正前面空了大半的贵宾区域,正中间一张八仙桌边坐着一中年男子正在淡然品茶,站在旁边的老头怕人听不清,又连续重复了两次。

随着老头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爆了,一块钱对于坐在贵宾区域的票友来说不算啥,只是看中间位置两人的眼神跟看傻子一样。

而周围密密麻麻看着的近两千人跟炸了锅的蚂蚁似的,一个个跟中了大奖似的,欢呼不止,兴奋的手舞足蹈。

“一个女子唱武生?这也捧?是不是傻了?”

“我看八成有问题,要不然就是瞧中那小妮子的身段了。”

“你这么一说,好像那妮子的模样和身段还真不错。”

“这爷的实力不俗啊,在这里捧角儿,便宜了那些泥腿子。”

“嘿,这点钱才哪到哪儿啊,真真的捧角儿可不是这样,挥金如土几万几十万丢出去跟玩儿似的。”

“知道京师的商卿语是怎么捧上来的?背后的金主每场不下五十万的打赏,这实力,就说咱们津门来说,够有钱吧,有几个敢那样捧角儿的?”

贵宾区没走的人都保持着看戏的心态,话里话外透着一股子酸气。

周围看台上的人则大多数都朝着中间的人抱拳至于,嘴里也都是说着恭维的吉祥话。

私下里每个人都觉着这回算是来着了,半个大子儿没花,听了白玉琨的戏不说,还能领一块大洋。

这钱对于富人来说不算啥,对于绝大多数人那可是一家子半个月的口粮钱。

从来只听说捧角儿的人花钱包场免门票免茶水费,这他娘的直接能零钱还是头一会儿遇见。

现场喧闹不止,凉亭上的丁四躬身问道:“少祖,等会儿要是有人冒领或者多领怎么办?”

秦海伸了伸左手的小拇指:“贪心必有惩,做人要学会知足给他们长长记性。”

“明白,少祖。”

戏台上的锣鼓声忽然响起,这是开场止声的前奏,听过戏的都知道,跟那说书先生拍的醒木一样,是在提醒现场众人,马上进入正题,说闲话的都快闭嘴。

丁四躬身微微后退两步,看了一眼旁边的两个丫鬟,自己下楼安排去了。

几千大洋对于现在的丁四来说根本入不了眼,自打跟着秦海入了天地会,以往觉得挣钱比吃屎都难,现在反而觉得能舒舒服服拉泡屎比挣钱要难得的多。

袍哥的日子好了,油水多了,更不愁钱,倒是吃的好了老便秘,有的时候是真怀念以往好几天没东西拉的日子。

一想到这里丁四就会给自己来一巴掌,怒己不争,天生的贱皮子。

戏台上前奏即将结束,秦海丢掉手里的花生,拍了拍手,起身走到凉亭边缘。

双手附后,任由清风拂过双鬓,卷起几缕青丝随风摇曳。

清风幽梦,染一指风华流沙,戏子入画,唱一曲红尘繁花。

佳人可期!

冬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