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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第一个叫价的商号,自然会有其他人跟着出价。

没一会儿,价格就被叫到十五万大洋。

人群里的秦海和许多人一样,对这个价格唏嘘不已。

倒不是秦海嫌弃价格高,而是对这些古董商的赌徒心理很是惊讶。

代善的墓里到底有什么,恐怕连宴森都不清楚。

完全没有把握,胡乱盲猜,这风险可不是一般大。

这年头有五千两黄金干啥不行,如此豪赌还真的让人开了眼。

当价格被喊到十七万的时候,人群终于安静了下来。

如果再往上喊价,就算是台下那几位背景深厚的商号也会觉得偏高了。

台上悠闲逗着鸟的宴森心里其实已经达到了预期,见没人再喊价,放下鸟笼,拍拍手准备成交。

结果人群外突然有一道恍如黄莺翠啼般的声音响起:“我出十八万!”

哗~

全场哗然,一个女娃子,直接加价一万大洋,这是有钱烧的慌?

无数道眼神看向女子所在的方向,秦海也跟着看了过去。

只见那女子一身西洋男装,要不是刚刚发出的声音实在好听,没人会在意人群里女扮男装的她。

一群大老爷们里面突然出现了一位身材苗条穿着讲究的姑娘,自然鹤立鸡群成为了焦点。

台上的宴森一看是个年轻女子,有点恼怒道:“小丫头片子别搅黄了本王的生意,这里不是你一个女娃娃该来的地方。”

女子倒也大方,也不怕别人看穿她的身份,双手叉腰走到戏台前仰着头看向宴森:“郡王爷既然是做生意,自然是谁拿的出钱和谁谈,是男是女重要么?”

宴森一想也是,他要的是大洋,是男是女倒是无所谓。

“既然你这么说,本王如何信得过你?其他人可都是京师有名的古董商号,你总不能只凭一张嘴吧,又不是青楼里的窑姐儿只靠几张嘴吃饭。”

宴森的话说的粗俗,女子眉头微戚:“既然我开口喊了价,自然不会乱来,五脉中人可从来不说瞎话,我青门沈家还不至于因为这点钱砸了自家的招牌!”

嚯~

人群嘭的一声爆了起来,之前出价的商号掌柜纷纷皱起了眉头,戏台上的宴森听见青门沈家这几个字时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

“五脉的人都来了,看样子代善的墓里肯定有好东西。”

“莫非有青门看中的宝贝?”

“这女娃子好像是沈老爷子的孙女儿,叫…叫…对了,叫沈竹青。”

“这下有好戏看了,那宴森这回可算遇到正经人了,之前被忽悠成那样,可糟践了不少好东西。”

“…”

秦海搞清楚了这女子的身份,心下也觉得这事儿变得更有意思了一些。

古董行自古到今,其行业内部极为复杂。

倒斗盗墓的人统称盗门,其中自成一派的有搬山、卸岭、摸金、发丘,在西南还有个盗墓九门。

盗墓九门自成一个独立体系,分工明确各司其职。

九门分上中下三门,上三门都是盗墓发财之后换了红头身份的盗墓家族,在西南有钱有势。

中三门依旧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江湖生活,除了盗墓其他的坏事都会干,眼里只认钱,没有什么江湖道义。

下三门经商为主,其实就是为了销赃,不管是盗墓所得,还是中三门坑蒙拐骗强取豪夺来的宝贝,基本上都是走的下三门的路子变现。

摸金四派比起盗墓九门要专业不少,基本上只干盗墓这一个行当,所得之物一般情况会流入到鉴宝五脉手里。

鉴宝五脉江湖人称明眼梅花,其实往祖上追溯,五脉的祖宗都是各个朝代的制宝人,有民间宗师也有御用宗师。

清王朝灭亡后这批一脉相承的匠人便把原来的小圈子公开。

成为古董行业里最权威的民间机构,除了做古董生意,也给一些民间同行帮忙掌眼。

五脉分为五个家族,每个家族各精通一脉,同气连枝,生意上却互不干涉。

沈竹青就是掌管木器的青门沈家后人。

至于前面提到的沈竹欣,其父亲沈伯驹也是五脉后人,只不过是分支,并没有继承五脉的事业。

这也是五脉为什么能成为鉴宝权威的原因,从古到今,五脉分支多不胜数,各行各业都有,势力庞大,社会结构盘根错节,背景可不是一般的强。

青门沈家看上了代善的墓,这里面肯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沈竹青单枪匹马的来,就意味着青门沈家对这个墓看涨。

一时间暂停的叫价络绎不绝,盏茶功夫直接叫到了二十万。

宴森笑的都快合不拢嘴,这价格可比他预想的高出了足足一倍。

沈竹青之前叫价就抱着势在必得的打算,不管谁叫价,她都多出一千块。

沈竹青越是坚定果断,其他的商号越是笃定那代善的墓里有老货。

双方僵持不下,没一会儿把价格炒到了二十五万。

那些商号掌柜见沈竹青势在必得,再往上叫价就是纯纯给宴森送钱。

好歹人家五脉在古董行的地位摆在那,只能安慰自己高抬贵手放了沈家大小姐一马。

往后说出去这些老家伙脸上也有光。

于是现场便无人再出价,沈竹青赢得了代善一脉阴冢掘墓取物的机会。

代善跟着沈竹青去了一趟洋人开办的银行,办理完转账手续,宴森把早就写好的授权书丢给了沈竹青。

叮嘱都没叮嘱一声,宴森就去洋行买了辆小轿车,随后在东西郊民巷的洋人商行大肆购物。

最后开着崭新的轿车来到南城新世界,并且在当时只有上流社会人士才能进的东方饭店包了一间最豪华的套房。

只是一天的时间,宴森从落魄王爷改头换面成为一个洋气十足的贵族王爷。

除了那根辫子还掉在脑后,全身上下,从里到外全部焕然一新,乍一看还以为是留洋回来的天潢贵胄。

此时宴森正在套房里对着穿衣镜臭显摆,房门外突然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早就听说东方饭店里娱乐设施一应俱全,从赌场、歌舞厅、烟馆、酒吧餐厅到桑拿浴室都是顶级的。

其中还有专门供男人消遣的地方,清一色的大洋马。

玩腻了八大巷里的青楼窑子,手上有了钱,怎么也得开开洋荤。

有些不耐烦的抖了抖身上的洋西装,打开门就要破口大骂。

哪知道话还没出口,也没看清楚敲门的人,只看见一双带有黑斑的白眼看向他,宴森的脑袋瞬间变成了一片空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又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宴森清晰过来的时候依旧站在门口一手扶着门把。

只是门口空无一物,哪里还有刚刚的人影。

难道是出现幻觉了?

打了个哈欠,宴森看了下金怀表,原来已经到了这个时候。

是该去抽两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