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罗门女士霸道的做法令要塞中所有人的心里都不太舒服,可尽管如此,依旧没人敢说什么。
这几十年来,【赫尔墨斯】的居民都知道,远在三十八万公里之外的【所罗门大帝】对他们已经很留情面了。如果她想要彻底消灭【赫尔墨斯】的话,这片净土早就被【贝希摩斯舰队】的炮火烧成灰烬了。
【原生异变种】再巨大、再变异,也无法触及到天空的优势。面对上千艘全副武装的战争星舰,光凭一个【帕蒂号】又能支撑多久?
更何况,经过数十年的恢复和发展,【月卫一】已经成功建造了第一批【天基武器】——直接来自卫星轨道的高精度轰炸,没有任何人能够逃出生天。
尽管不愿面对,但这就是事实,他们没有能够对抗【所罗门大帝】的力量。
好在,所罗门女士并没有待得太久,不到一个小时就出来了。艾因紧随其后,在送她到广场的时候,他命令所有的将领和士兵回到自己的岗位,不准任何人看守这位来自月球的皇帝。
所罗门女士安全离开了,就如她来时那样,昂首挺胸,不可一世。在她走后,艾因将自己关在了办公室两天,第三天的时候,他召集了【六人议会】的成员,经过了整整一天的封闭式会议,第四天,一道新法令从办公室传了出来。
所有【赫尔墨斯】的居民收拾好自己的行装,做好随时出发的准备。军人们也是一样——只不过军队的法令额外增加了一条:
【战争即将开始,这次我们面对的将是前所未有的威胁。【赫尔墨斯】将会迎来一场大迁徙,军人可以选择性留下来,但生存几率将会变得微乎其微。】
法令纯属自愿,愿意留下来断后的人,将自己的名字和军牌号码上报各部队指挥官,并会在统一的系统中公布出来。
每个人都可以看到自愿留下来的军人的名字和军牌,在公示的系统中,第一个名字,赫然就是【艾因·泽梅尔】。
法令公布之后,艾因进行了一次演讲。演讲说明了即将到来的大浩劫,整颗星球或许都将不复存在。
“留下来的人将会把自己的生存机会让出来,这并非强制,所有人的去留,纯属自愿。”艾因以【六人议会】最高代表的身份进行着这次演讲,在最后几句话中,他难得地透出了一丝无奈——以往他给人的形象,都是坚韧不屈、不可动摇的。
“我会和妻子一起留下,作为军方的最高指挥官,我不会看着你们去送死,留下来是我的责任。但我们的死绝不会白费,我们的家人、爱人、朋友会因为我们的死去而获得新生。【赫尔墨斯】的战士们,愿与我同往之人,留下你们的名字。”
“这将会是我们……最后一场战斗。”
【赫尔墨斯】有着大批的【原生异变种】,还有从沉睡中唤醒的大量普通【异变种】,这样的战力几乎可以应对一切来自地面的威胁。尽管如此,艾因还是提出了自愿参加战争的法令,这说明……
接下来的战争,将会无比残酷。
演讲结束之后,艾因本来以为没有多少人会留下来。可出乎意料地,【赫尔墨斯】留下来的军人们的数量,竟然超过了百分之九十。
更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名单中出现了许多熟悉的名字。
【兹维尔·泽梅尔】,【爱娃·奥兰多】、【赫尔辛·尤菲兰】、【伊莎贝拉·罗兰】、前【万相神国】教皇【妮露埃尔·蒙塔古】、【时雨】、【帕提罗】……
上一代【六人议会】和神国的主教以上的神职人员全部留了下来,以及其他一些熟悉的面孔。
看着那一串串长长的名单,艾因愣了许久,过了很久,他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罢了。
既然志同道合,那便共赴黄泉吧。
接下来的日子里,【赫尔墨斯】和从前一样平静,只不过人们都忙碌了起来。这份忙碌并不喧嚣,却让人感到了一种灼人的热情。
没有人问起艾因和所罗门女士究竟说了什么,那些已经不重要了,所有人都在做着手头的工作——【奥兰多重工】加班加点地赶制武器,农夫和牧人不眠不休地准备食物,纺织厂的灯火彻夜不熄……
【赫尔墨斯】的人都是战争的流亡者,他们对变故与死亡,早就有了自己的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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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罗门女士回到【月卫三】之后,同样在加紧巡视军备和生活物资的准备情况,就在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的时候,入冬之前,萨拉维克元帅向他所效忠的皇帝递交了一份报告。
报告很简单,只有一句话而已——
【它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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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表,【风旅者联邦】。
人们还是像以前一样生活,优渥的生活条件抚平了数十年前战争带来的创伤。这一天,天气渐渐转冷,人们开始筹备过冬的衣物等生活物资。天空的乌云很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冬日的第一场雪,将在今天降临。
——事实上,确实开始下雪了,只不过伴随着雪花一起降临的,还有突破了云层从天而降的、扭曲、丑陋而巨大的【恶魔】。
恶魔没有身体,只有粘连在一起的扭曲触手,像海胆一样砸进地面、扭曲而疯狂地蠕动着。它们吞噬并毁灭着周围的一切,人们惊叫着四散逃离,逃向了预定好的避难所。
避难所很早就准备好了,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军队也立刻做出了反应,用最先进的武器对这些从天而降的【恶魔】们展开了反击。
猛烈的火力一度控制住了局面,可天空依旧不时地有【恶魔】降落。每次【恶魔】的出现,都会造成大量的伤亡。
总统府中,卡特大总统看着部下接连送来的报告,立刻开始组织人群撤离到指定地点。那里停泊着第十九舰队的星舰——第十九舰队是【贝希摩斯舰队】中唯一没有任何战斗力的,它是军方专用的运输舰部队,原本的职责,是为其它舰队提供战时补给。
现在,这支扩充了许多次的运输舰队的全部星舰中装满了生活物资,承担着转移人类的重担。
“总统阁下,车辆准备好了,您随时可以撤离。”
秘书长敲开了总统办公室的房门,汇报最近的情况之后,通知他的领袖进行转移。
卡特大总统没有说话,而是站在窗边,仰望着阴霾的天空。
——在遥远的月球,他的主人,或许正在和那些怪物们拼死战斗吧。
卡特知道,所罗门女士已经在高空轨道布满了防御,可依旧有如此多的【恶魔】从天而降,说明那边正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
良久,做了四十多年大总统的卡特用力吸了口烟,将剩下的烟头扔在昂贵的地板上狠狠踩灭。他没有转身,而是命令他的秘书长带着其他的官员优先转移撤离。
秘书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招办。当脚步声远去之后,卡特挺着有些发福的肚子,走到一面墙边,按下了隐藏的开关。
一阵机关摩擦的声音传来,墙面慢慢打开,露出了被他藏了四十余年的珍宝。
漆黑的吸光图层、大口径的火炮、巨大的超合金外壳。哪怕过了四十余年的时光,这台【塔纳托斯】依旧被完好地保存着。
凝视了这套外骨骼一阵子,卡特取下了挂在一边的内衬,勉强穿在了发福的身上。接下来,他进入了打开的舱门,当舱门缓缓关闭的时候,他看着面前熟悉的操作界面,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好久不见了,老朋友……跟我最后大闹一场吧。”说完,他抬起手臂的炮管,对着身边的墙壁轰出了一炮,“陛下!这次,属下要抗命了!”
猛烈的爆炸摧毁了总统府的外墙,卡特从缺口跳了出去——反正自己一个罪犯已经做了这么久的总统,这座华美的牢笼,他早就呆够了。
只是当他落地的时候,却看到了一群意想不到的家伙们——
总统府前的广场上,黑压压站着一片机甲——
那是他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们,【希绪弗斯连队】的成员。在自己做大总统的日子里,他没有亏待这些人,不仅将他们安排了要职,还教他们如何融入上流人士的圈子里——毕竟,自己在被判死刑之前,也曾是一名贵族。
“老大,有好玩的,也不想着兄弟们,想吃独食?”
卡特的通讯器中响起了一个声音,他不知道是谁说的,只是听到了随之而来的笑声。
“小兔崽子们,呵。”卡特哼了一声,打开舱盖朝外面吐了口口水,“跟老子上!让那群怪物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恶魔】!”
“回报陛下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