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柔的话音在耳畔响起,云天行初时还在抗拒、倒退,但这都没有用,他退一步,那女子紧跟一步。
初时他还以为这女子过于轻浮,但在听到她说的话后,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也不再退却。但在众人眼里,还当他在享受着这一切。
夜渐渐深了,篝火依旧在噼里啪啦地烧着。
耳语停了。
那女子稍稍后退,依旧笑眯眯地望着云天行,道:“忘记说了,我叫青彤。”
云天行道:“青彤姑娘,这种事你怎么可以对我说呢?”
青彤道:“怎么不可以?”
云天行道:“我是一个外来人,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青彤咬住下唇,道:“我现在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你了,如果你还是想走,我也不会拦你。不过,请你替我保守这个秘密,至少,在那发生之前。”
云天行望着她的眼睛,那种迷离魅惑早已消失不见。或者,这根本就是假装出来的。“青彤姑娘,你知道你现在说的话有多么荒唐吗?”
“我知道。”青彤道,“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帮忙了。”
云天行思索片刻,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不是谎话?”
青彤道:“你听过这样的谎话吗?”
云天行道:“没有。”
“替我跟你那两位朋友说声抱歉。”青彤最后看了云天行一眼,转身走开,回到张溪身旁坐下。
云天行仍愣在那里,目不转睛地望着青彤。青彤垂着头,没有看他。张溪却用颇为不客气的眼神望着云天行。
云天行摇了摇头,本想转身离开,石远又将他给摁了下来。烈酒,羊腿,鲜果等跟着送了上来,这让云天行有些受宠若惊。
石远应该算是最亲民的一位当家了,不仅亲自为诸人倒酒递肉,就连烤羊腿都是亲力亲为。与他相比,其他两位当家可就差得多了。
篝火晚会还在继续,火光从未消减过,云天行这才注意到,原来一直往火堆里添柴的正是青彤。
众人坐在地上有说有笑。人群中突然有一人站了起来,歪歪扭扭地走向火堆,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迈进火堆里,熊熊火焰瞬间将他吞没。
“啊!”
青彤正在添柴,猛见火焰里多了一个人影,吓得坐倒在地,双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那人站在柴堆之上,高举双手,就像一位虔诚的信徒,似乎正在聆听天主的教诲。
在场大多数人都喝了不少酒,突然见到这一幕,不知是没反应过来,还是被吓住了,竟然都没有上去救人。
云天行见机不妙,抄起一个酒坛,猛地掷入火中。那人正在火中舞动,硬是被酒坛给撞了出来,摔在火堆外。
近处的几个人这才有所反应,纷纷围上去,想帮他剥掉灼烧的衣服,可那人已经完成变成了一个火人,谁敢靠近?等众人将他身上的火焰扑灭时,那人早已被活活烧死了。
众人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眼前这具被烧得焦黑,浑身泛起让人作呕气味的尸体,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这一幕来得太突然,不远处几个女子被吓得大哭不止,到现在还没有平复下来。
避灾驱邪的篝火晚会竟然变成了一个人的葬礼,难道又是鬼魂在作怪?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绝大数人都将这种怪异的行为,归到了鬼魂身上,毕竟篝火晚会经常会有,但这种怪事还是第一次发生。
云天行呆呆地站着,众人的言语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他脑海中回想着青彤刚刚说过的话。他望向青彤,青彤也在望着他,不过很快就低下头了。
那具烧焦的尸体已经被抬走了。就算篝火晚会还没结束,恐怕也没人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篝火已被浇灭。
云天行回到石远早已为他安排好的院落。阿笙和红漪的房间也在这个院子,就在他隔壁。
云天行没有立刻回房,先是敲响了阿笙和红漪的房门。
开门的是阿笙。
“你怎么舍得回来啊。”阿笙瞪了云天行一眼,扭头回到桌边坐下,背对着他。
红漪也坐在桌边,一手托腮,不知在想些什么,只在云天行进门时看了他一眼。
云天行关上房门,快步走到桌边坐下,道:“出事啦。”
阿笙哼了一声,仍背对着他,道:“是不是人家不理你了?”
云天行道:“烧死人啦。”
阿笙转过身来,道:“你不会是骗人的吧?”
云天行道:“这种事能开玩笑吗?”于是将事情发生的经过大概说了一遍。
阿笙想了一会,忽然道:“难道是火蛇散?”
云天行不知道什么火蛇散,静静地看着阿笙,想要她来解释。
阿笙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有种蛇叫火蛇?”
云天行摇了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阿笙。他实在搞不懂,她这个小脑瓜里到底装了多少千奇百怪的东西,经常会有一些他听都没有听过的东西蹦出来,实在让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阿笙道:“火蛇生性喜热,常常在有火的地方出没,在中原很少见,在西域却是常见的蛇类。火蛇散就是由一种从火蛇毒腺内提取出来的毒物,再加上几种特殊药材,加以提炼而成的。服用火蛇散的人会暂时失去知觉,而这只是副作用,最主要是,人也会变得喜火。”
“你是说,那个人服用了火蛇散,所以才跳入火中自焚?”云天行真的被惊到了,“这岂不是像飞蛾扑火一样?”
阿笙点了点头,道:“听我们谷主说,以前在西域发生过类似的事,至于那人是不是服用了火蛇散,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火蛇散虽然有这种作用,但药效并没有那么夸张,如果一个人意志坚定,火蛇散也就没什么用了。”
云天行道:“不管怎么说,也没人会傻到无缘无故就往火坑里跳吧,定然是有人在背后加害,什么恶鬼索命,我反正是不信的。”
阿笙趴在桌上,下巴抵在手臂上,道:“这个古井镇处处透着诡异,我们还是尽早离开为好。”
云天行叹了口气,他何尝不想远离这是非之地,但这里的百姓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如果就这样不管不顾,他于心何忍。
“到八月十五还有不少时间,我们再待几天,如果实在找不到原因,那就没办法了。”
阿笙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