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堆里腾起熊熊火焰,将黑暗连同月光一并驱散了。
围着火堆的人很多,大家刚逃过一劫,心情都很好,谈说起来更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九幽谷主不喜热闹,与百里藏花并肩离开喧闹的人群,走到一处相对安静的地方站住,不时向云天行那边望过去。
九幽谷主见云天行枕在红漪膝上酣睡,心里有气,冷哼了一声,把脸转开。
百里藏花忍不住笑道:“要生气也该是小笙子生气,你气什么?”
九幽谷主道:“阿笙还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冰窟里躺着,他就睡到别的女人怀里去了,还真是过分呢!”
百里藏花道:“小笙子的事我还没有把握,不敢轻试,再等一等吧,等我有足够的把握了,就尝试把小笙子唤醒。至于他们两人之间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咱们强行干预,只会适得其反,对谁都没有好处。”
九幽谷主斜了百里藏花一眼,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你师父把我师叔撇下这么些年,你师弟现在又这样,你将来会怎么样对我呢?”
百里藏花苦笑道:“我师父是我师父,我师弟是我师弟,我是我,这三者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九幽谷主冷冷一笑,道:“你们师徒蛇鼠一窝,就没一个好东西!”
百里藏花拿扇子敲了敲额头,道:“我这是哪路香没烧到啊,被师父坑了这些年,总算熬到头了,师弟又开始坑我,我找谁说理去。”
见百里藏花在一旁唉声叹气,九幽谷主暗暗好笑,又道:“你还叹气,我是冤枉你了还是怎么?司空前辈是不是撇下我师叔那么多年?云天行是不是要娶别的女人?”
百里藏花道:“事实虽然如此,但都非他二人己愿。师父不是要抛弃师娘,而是被霍乱推下了山崖,无法回来,这是没办法的事。师弟的情况也差不多,他以为小笙子已不在人世,所以才会另娶,并不是有心抛弃。说起来,这两件事都是霍乱造出来的孽,只可惜这次又叫他逃了,想再捉到他这条滑溜泥鳅,只怕不容易。”
九幽谷主美眸中闪过一抹寒芒,道:“不管他逃到天涯海角,我一定会找到他,让他为他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百里藏花道:“霍乱太过狡猾,且对九幽谷知之甚深,单派谷中人去寻找他的下落,就是寻上了个十年八年,也未必能有音信。正好大家都在这里,不如也拜托他们帮忙留意,多些人找得也快。而且霍乱这厮视人命如草芥,多叫他活一天,就会多增加一天的伤亡,如不尽快将之捕杀,待他做出更危险的事情来,怕是要连累九幽谷。”
九幽谷主微微点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百里藏花抬头仰望星空,过来一会儿,忽又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要不要把小笙子还活着的事告诉天行?”
九幽谷主向云天行那边瞧了一眼,冷冷道:“他都要娶别人了,还告诉他做什么?莫说阿笙现在未醒,就是醒了,我也不会再让他们两个相见。”
百里藏花道:“闹到现在这种地步,都是霍乱一个人的错,何必让他们两个替霍乱承担罪过。”
“你什么意思?”九幽谷主蹙眉道,“难道你想让阿笙去给他做小吗?”
百里藏花微微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让你过分干涉,毕竟这个他们之间的事,咱们跟着瞎掺和什么,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好了。不管结局怎样,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无怨也无悔。不是这个道理吗?”
九幽谷主哼了一声,道:“你这个师弟是半道捡来的,阿笙可是你看着长大的,百里藏花,请你告诉我,你现在是在向着谁呢?”
百里藏花微笑道:“我哪有向着谁,我只是在就事论事啊。”
“就事论事?很好。”九幽谷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道,“那么请你告诉我,如果有一天,我跟一个陌生人动起手来,而且是我不占理,你要向着谁呢?是站在我这一边,还是就事论事,帮着他打我呢?”
百里藏花微微一笑,道:“这还用问,自然是站在你这一边,帮着你打他了。”
九幽谷主道:“你的原则呢?”
百里藏花道:“讲原则也是要分场合的。人家都对你动手了,我哪还有心情跟他讲原则,自然是先帮你把人打趴下,再慢慢跟他讲原则也不迟呀。”
九幽谷主道:“就像江流小月儿?”
百里藏花一笑,道:“这倒是个极好的例子。”
九幽谷主抿嘴一笑,正要说什么,忽见好些人举着火把向这边走来,忙住了口。
“钟谷主,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啊!”
“是啊,要不是钟谷主及时赶到,我们大家的性命可就不保啦!”
“多谢救命之恩!”
“多亏了钟谷主和百里公子啊!”
……
有不少人专程过来这边道谢,九幽谷主躲避不开,只能应酬。
严霜走到红漪面前,道:“红漪姑娘,方才本阁主问你的问题,你尚未回答,现在蜃楼众人已经退走,可以回答了吗?”
红漪抬起头,看着严霜那张被火光映红的脸颊,道:“什么问题?”
严霜道:“蜃楼的楼主是谁?”
严霜此话一出,周围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然后安静就像瘟疫一样,传染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只不一会儿工夫,偌大一个广场上,竟没有了一丝人声,有的只是夜风抚动树梢发出的沙沙声,树枝在火焰中发出的噼啪爆裂声,还有就是吱吱虫鸣,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声响。
经历了刚才那一劫,在场众人都已经深切地体会到了蜃楼的可怕。蜃楼楼主的身份,俨然变成了现在众人最关系的问题。 .. .78z.
不知不觉,红漪附近已围满了人,一层一层的不知围了多少层,连细细的风都钻不进来。
每个人都张大了眼睛,静静地凝视着红漪,期待着能从她口中得到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