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谷区，世田谷住宅区。
蓝色轿车转进街口后，停在一栋公寓楼前，上原香里下车锁好车门后，用手指甩着钥匙圈，轻声哼着曲子往二楼去。
街道另一边，保时捷356A静静停在路边。
琴酒侧目看着后视镜，等上原香里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才收回视线，“她那边应该不需要我们再动手吧？”
池非迟还顶着拉克的易容脸，看着逐层两起灯的走廊，嘶声道，“药已经给她了，要是再没法搞定，那她也太没用了。”
“哼……你对她倒是有信心，”琴酒嘴角勾起笑意，“可别犹犹豫豫、还需要我们亲自来就好。”
“我是觉得怎么样都没关系，”池非迟打开车门下车，看向亮起灯的公寓三楼房间，“不过还要看看她痕迹清理得怎么样。”
他们说的人是绿川纱希。
绿川纱希帮组织收集了不少情报，每次都做得很好，该细心处理的地方细心，该大胆追查的时候大胆，再加上那么努力地训练，到现在也没有把他的身份泄露出去，那一位既然关注到了，就没理由放任不用。。
准确来说，这一次还有朗姆的推荐，觉得可以再考验一下绿川纱希的能力，他不要人的话，朗姆估计已经开抢了。
这一次就是针对绿川纱希的‘试炼’。
要终结一个人的性命，想象和真正做起来是不一样的, 如果绿川纱希下不了手, 那在组织的标准中，绿川纱希的性格就存在缺陷。
毕竟是犯罪组织, 要是绿川纱希在收集情报的过程中，遇到必须解决某个知情人的情况却还下不了手，就可能被反擒、组织情报被泄露等问题。
下不了杀手，绿川纱希永远没法成为核心成员。
以绿川纱希的能力, 就算是外围成员, 也不会那么容易被放弃掉，相反，一旦绿川纱希动手杀人，很可能会被掌控别人生死的快感所影响, 性格也会慢慢发生变化。
看看他旁边的琴酒就知道了, 今天琴酒绝对是杀红了眼，成天处于心情愉快且亢奋的状态。
如果绿川纱希以后行事太肆无忌惮，他也不太容易安排‘卧底’这个身份去洗白。
其实就算绿川纱希杀人成瘾，他也能想办法暗中把绿川纱希撤回, 丢进安布雷拉，安布雷拉能有个经验丰富的女杀手也不错。
只不过绿川纱希也好，鹰取严男也好, 都是他的人, 一个成了核心成员，等另一个也成了核心成员，他会怀疑自己撤不出去的……
不过, 说绿川纱希有能力、不容易被放弃, 这个‘不容易’也只是相对来说, 流水的核心成员，更加流水的外围成员，有了致命缺陷的外围成员更不被信任和珍惜, 就算能力出众、放弃了可惜, 也只是可惜, 一样容易被放弃。
就自身安全来说, 绿川纱希还是尽快混成核心成员比较好。
所以他觉得绿川纱希怎么决定都好，有好有坏，让绿川纱希自己选择，他再根据情况调整计划。
相对来说, 他觉得绿川纱希肯定会按计划下手。
这一次朗姆主动跟他商量的考验，目标是绿川纱希不熟悉的人，以情况来看，用APTX—4869让目标死得不引起警察怀疑是最好的，已经很‘照顾’绿川纱希了，在组织里混了这么久，非法收集情报、威胁勒索、间接害死了不止一个人，只要不是太心慈手软，下起手来怎么也简单一点。
会有这么宽松的‘照顾’，也说明朗姆很看好绿川纱希, 避免让绿川纱希一开始就对终结他人性命这种事，产生太强烈的抗拒心理, 等下了一次手，以后一步步升级，人会一次次刷新底线, 然后在某一天，蓦然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竟变成了以往的自己难以想象的陌生模样。
这种套路他走过, 明白那种心态变化有多‘自然’，自然得回首看时竟也觉得无所谓。
同样，不管杀人动机如何，法律都会让杀人凶手得到惩处、付出代价，不仅是为了警示未付出行动的人，也是为了防止行动者产生这类心态变化。
……
公寓三楼。
上原香里用钥匙开门进屋后，打开了玄关灯，反手关上门，随意踢掉鞋子，光脚走进客厅，到饮水机旁，伸手用杯子接水。
“咕嘟咕嘟……”
饮水机发出气泡通过水中的声音，在上原香里没有留意之际，杯底细小的透明粉末也被杯中的水泡开，毫无防备地被喝了下去。
拉上了一半的窗帘后，绿川纱希戴着帽子安静等着，听到倒地声后，抬眼从缝隙中看了一下对面墙上的穿衣镜，确认上原香里趴倒在地上后，才轻声走出窗帘后。
“怎、怎么回事……”上原香里没有发现有人靠近，手脚无力地在地上挣扎了一下，累得自己够呛，刚拿出手机想打电话叫救护车，突然听到身侧上方传出‘叮咚’声，脸色苍白地转头看过去。
她没法抬头看清对方的脸，只能看到黑色的鞋子和裤子，从鞋子大小隐约能判断出对方是个女人。
绿川纱希拿出手机看了邮件，弯下腰，用戴手套的右手抢过了上原香里的手机，走到门口打开门。
“喂，你是什么人……”上原香里声音无力地质问，“你……想干什么？”
绿川纱希看到站在门外的两个人，也没觉得意外，侧头看着吵闹的上原香里，“让她自愿吃下胶囊大概没那么容易，所以我先用了一点肌肉松弛药剂，我提前问过实验室的人，这一点量很快就能代谢掉，尸检不会查出来的，刚准备动手，你们就来了。”
琴酒没急着进门，垂眸看向绿川纱希一手扶着的门的锁孔，“你准备得倒是充分。”
“既然提前知道目标，总要调查清楚，顺便把备用钥匙准备好，”绿川纱希转身进屋，走到上原香里身旁蹲下，为了方便喂药，伸手把上原香里翻了个身，才拿出装胶囊的盒子，“回家之后突然暴毙，门锁和窗户没有被撬动的痕迹，在密室里自然死亡，警察也只能以意外结案吧……”
池非迟跟进了屋，看了看四周，确认绿川纱希没有留下什么可疑痕迹后，发现琴酒跟过来帮忙检查，看向地上的上原香里，声音嘶哑冷淡地调侃，“琴酒，如果是你，大概会说‘努力翻身，自己翻过来就放过你’这种话……”
今天弄死一个再弄死一个，任务即将结束，剩下大把时间，为了不让尸体留下不自然的被翻动痕迹，琴酒恐怕还真会那么恶趣味。
“哼……”琴酒笑了笑，“有何不可？”
绿川纱希倒是怔了一下，看着地上挣扎的上原香里，迟疑了，“她自己挣扎翻动的痕迹，和被人翻过来留下的痕迹，确实有可能不同……”
那她现在是不是把人翻回去、再让人自己翻回来？
池非迟看完了室内的情况，也不得不承认绿川纱希确实有那个天赋。
之前明明是个痴情不移、对小孩子善良友好、只想勒索坏人还债的妹子，现在杀人居然会提前调查策划、并且能细致冷静地执行，应该不全是受他的影响……吧？
反正组织要背一半的锅。
“喂喂，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上原香里听三人的对话听得脸色苍白，慌张道，“是不是那个女人让你们来的？她给你们什么，我可以双倍”
“答对了，”琴酒恶趣味地回头对女人冷声道，“不过很遗憾，她给我们的东西，你给不了。”
“动手，”池非迟看向绿川纱希，提醒道，“她自己挣扎就破坏了一部分被人翻动的痕迹，一会儿会被破坏得更干净。”
“也对……”绿川纱希拿出胶囊塞进上原香里的嘴里，没有拿掉落一旁的水杯，自己拿出了试管，接了一点水，灌进上原香里口中。
上原香里根本没有吐出胶囊的力气，被水冲下肚后，在胶囊溶解之后，很快痛苦地低吟出声，濒死之际，手脚也重新爆发出力气，捂住腹部挣扎着。
池非迟接过绿川纱希手里那个属于上原香里的手机，低头翻看了一下，确认没有录音录像之类的可疑文件后，把手机丢到了上原香里身上。
随即，手机被挣扎的上原香里翻身时、用手不经意间甩到了沙发下。
看起来，就跟人想求救、却因为身体不适而失手把手机甩到了沙发下一样。
“走吧……”琴酒刚准备离开，发现池非迟还站在原地，出声问道，“怎么了？”
池非迟垂眸盯着上原香里，用嘶哑声音轻声道，“我要看着她死。”
死亡画面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尤其是人物有这种相当二次元的画风，跟看动漫也没什么区别，他在意的是，这次用的是APTX—4869，虽然非主角团体很难激活‘变小逃生’被动，但他也不想上原香里变小去搞事情……
另外，如果上原香里有变小的迹象，比如挣扎时间久、身上冒热气，那他就会第一时间开枪把人弄死，在未完成阶段就让变化直接终止。
绿川纱希看了看地上慢慢停止挣扎的上原香里，疑惑问道，“你跟她有仇吗？”
“没有。”池非迟如实道。
琴酒倒是不觉得奇怪，见绿川纱希呆在原地，拿出手机看邮件，觉得应该跟绿川纱希解释一下，“他可是很恶趣味的，你以后就会慢慢习惯了……”
绿川纱希看了看池非迟冷漠垂眸的侧脸，又看了看琴酒不以为然的反应，没有多话。
之前她还在想，杀人这种事会不会有点过了，勒索调查还好，亲手终结他人性命，她心里多少有点压力，但现在，她心里突然多了一丝安慰。
在人均变态的组织里，她应该还算比较好的那个。
慢慢习惯……好吧，她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