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进了城,并没有跟着温翰的车,前往他安排的地方,而是自行去了客栈。
温翰不敢反驳,跟着马车到了客栈,扶着马车里的那位下了车。
看着他整理了一下衣袖,温翰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为何要来这种地方,万一有人惊扰了您……”
“无妨。”他摆摆手,“本官只是想过来看看,不想惊动任何人,就不劳烦温大人费心了。”
温翰对此不敢表现出一丝不满,看着他身边人眼中的不屑,温翰也只是讪讪一笑,头低得更深了。
“您说的是。”
温翰看着他走进客栈,安顿好之后才离开。
夜间又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的,掩盖了路上的痕迹。
谢柒颜看着银装素裹的世界,伸了个懒腰。
推开大门时,才发觉门前积了一层雪。
谢柒颜活动了一下筋骨,拿起扫帚开始扫雪,一直到崔缙云起床,门口的雪也扫的差不多了。
正准备关上门的时候,看见远处歪歪扭扭地走过来一个人,大概是路太滑了,他走的十分小心,所以姿势也十分怪异。
谢柒颜远远望着,就觉得这人十分眼熟,也就杵着扫帚,在门口等着。
等人走近了,果然是认识的人。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是谢柒颜还好记得这个个性十足的门童,人生中的两次闭门羹都是出自这位之手。
“你是……空青?”谢柒颜看着他脸上冻得通红,问道,“你怎么过来了?是来找崔缙云的?”
空青吸了吸鼻子,打了个冷颤,说道:“是的,劳烦姑娘通告一声。”
他今天一早就被府外的人吵醒了不说,还被先生指派着赶紧去找崔缙云,好不容易到了南风镖局,却被告知人不在,还是徐镜叫他来这边找。
要知道他最是怕冷了,大冬天的风就像刀子一样往脸上刮,要不是先生的嘱托,他宁愿整个冬天窝在被子里不出来。
“进来坐会儿吧,崔缙云就在里面。”谢柒颜侧着身子,请他进门。
空青连手都不想拿出来,向她点点头,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实在受不了了,被风吹了这么久,感觉寒气都吹进骨子里了,要是再不缓缓,恐怕他就要被冻僵了。
房间里生着炉子,一进门就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暖意,空青才坐下,手里就被塞了一杯热茶。
他道了一声谢,一杯热茶下肚,整个人都舒展开了。
总算活过来了!
空青喟叹一声。
这个时辰正是谢家人用早膳的时间,崔缙云被催着洗完脸,又跟着谢含打完拳,手里被塞进一个大碗的时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原谅小少爷从出生至今,虽然后来不受重视了,但从未有人慢待过他,吃穿用行无一不精致。
就算来了怀县这偏僻地方,也被仆从伺候的好好的,所以,用这样的海碗吃饭,还是头一回。
不过看着谢含埋着头,呼噜呼噜吃面的样子,崔缙云居然觉得这样还挺痛快,于是愉快地加入其中。
空青捧着一杯茶,再三拒绝了谢家的邀请,在大堂里等崔缙云吃完饭,才放下茶杯。
“你找我啥事?”崔缙云摸摸肚子,“先说好,我绝对不会回去的!”
“没让你回去,先生说,你要是在外面躲着,就躲好一点,今天开始,就不要回去了。”空青说道。
今天……崔缙云脸色变了变,没想到那人居然这么快就到了。
“我知道了。”崔缙云点点头。
空青话带到了,也不久留,先生那边还等着他呢。
向谢柒颜告完别,空青就离开了。
送走了空青,谢柒颜取出昨天整理好的清单,预备着今天就将东西买好。
天气越来越冷了,秋饷斋那边也准备早点关门,让沈元白回去过个好年。
崔缙云正一脸凝重地思考事情呢,余光瞥见谢柒颜准备向外走,连忙叫住她。
“你要出去?”
“是啊,家里还有一些东西没买,怎么了吗?”谢柒颜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他。
崔缙云脸色变了变,支吾道:“今天能不能……不出去啊?”
“不行哦。”谢柒颜摇头,“你先说到底怎么了?”
“那你出去记得带上帷帽,我是觉得外面风有点大。”崔缙云避开她的眼神,说道。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假话,今天的风还没有昨天大。
谢柒颜上前,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头转过来面向她,“快说,到底怎么了?”
被她看得实在受不了了,崔缙云为了自己的下巴考虑,还是说了:“就……那人来了,你注意点。”
说实在的,就算知道自己和别人长得像,但谢柒颜从未探究过那人的身份,也从没觉得这张脸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但是,看他们这么紧张的样子,谢柒颜不得不考虑一下了,毕竟这个时代真的会有因为看不惯而暗害别人的人。
谢柒颜回去,从房间里取出一顶帷帽戴上,“这样行了吧!”
“可以了。”崔缙云挥了挥手,总算放她离开了。
谢倦一早去书院,就被告知今天不用去三石先生府上了,日后什么时候再去,就要等先生通知。
黄柏拉着他的胳膊,围在桌前,一脸高深道:“哎,你们知道最近咱们怀县来了什么人吗?”
黄柏家是个家道中落的小世家,家里有个叔叔在衙门做事,那位叔叔比较会来事,怀县里有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什么?”一旁的范世德问道。
谢倦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而戚绀宇是他们中家世最好的,有什么消息他肯定知道。
黄柏也不嫌弃没人捧场,他就是因为知道了这样的大秘密,不找人说出来心里难受。
“那位,就是那个异性兄弟。”黄柏挤了挤眼,“那位不是咱们怀县出去的嘛,据说回来祭祖了。”
“他……还有祖宗可祭么?”范世德有些疑惑。
戚绀宇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的情绪他读不懂。
黄柏就不一样了,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竖了一根大拇指,眼中满是佩服。
“范兄,好骂!”
谁不知道,这位为了攀权附贵,可是连家人都不要了。
说是祭祖,也不知道祭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