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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到了张家小院,招呼过后,便各自散去。

张李氏带着谭馨和舒予两个做饭,张猎户和韩彦处理猎物,康平帝则与平安、韩忻韩葭兄妹两个并叶蓁一起去山间玩耍。

和平安等人与康平帝关系亲厚如同一家不同,在叶蓁眼里,康平帝即便是轻易近人,那也是皇帝,生杀予夺,不可不敬——哪怕当初她到行宫当面向康平帝致歉时,康平帝表现如同邻家大哥哥一般和蔼暖心。

叶蓁知晓康平帝微服私访就是不愿意听别人的屈从奉承,便也笑盈盈地跟大家一起玩耍,只是对上康平帝时,态度认真而恭谨,半点都不逾矩。

饶是如此,康平帝也已经很满足了。

午饭后不久,谭馨便带着叶蓁起身告辞了。

有皇帝在身边,她和舒予畅叙姐妹情意也不自在,更何况,大女儿一向胆大妄为惯了的,她很担心一不留神再触犯了圣怒。

舒予很理解谭馨的顾虑,便也不很挽留,起身送她们母女归去。

韩忻和韩葭也随同送别。

谁知几人还未出远门,康平帝竟然也追了出来,笑道:“我也送送谭姨。”

众人见状均是一惊。

皇帝亲自送别臣眷,这样的圣恩也着实太过于隆重了。

倒是韩彦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看着康平帝笑得意味深长。

康平帝一心在送别谭馨母女这件事情上,并没有注意到。

谭馨不敢承受,闻言连忙施礼婉辞道:“不敢劳动圣驾……”

叶蓁亦连忙跟着施礼。

谁知康平帝去连忙一脸诚挚地说道:“今日没有君臣,只有长幼,谭姨莫要外气推辞。”

话说到这里,谭馨也只得生受了,屈膝谢恩:“那就有劳圣上了。”

心里却不免莫名惊疑,觉得康平帝待她们母女俩实在是太殷切了一些。

于是,康平帝随众人一起将谭馨母女一路送到寨门口,一直目送她们登车远去,消失在丛林里,这才回转。

韩彦状似无意地笑道:“圣上这般念旧,着实仁厚爱民。”

康平帝闻言面色微微一红,旋即便又强自镇定下来,赧然笑应道:“这次回到辽东,还不知道下次巡幸是什么时候呢,我当然要纵情恣意一回了。再说了,与民同乐,不是身为人君该有的品行吗?”

韩彦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想,可惜圣上您今日这般“与民同乐”只是对特定的人才有的。

舒予本就觉得康平帝坚持亲自送别谭馨和叶蓁母女两个有些奇怪,如今又见韩彦和康平帝两个这般情形,心中愈发不解了。

舒予心中存了疑惑,一到家中就连忙将韩彦拉到一边,问道:“你和圣上两个,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韩彦透过窗户,看了眼院中心不在焉地跟平安和韩忻韩葭兄妹两个玩耍的康平帝,与早前叶蓁在时完全不同,不由地神秘一笑,道:“此事我还只是怀疑,尚未有确切的证据……”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舒予在胳膊上不轻不重地拧了一把。

“你跟我还卖关子?什么证据不证据的,快快说来!”舒予嗔笑催促道。

韩彦见舒予这般嗔怒宜人的娇俏模样,心中一软,伸手将舒予一双柔荑轻轻握住,似无奈又宠溺地笑道:“好好好!我可不敢欺瞒夫人!”

说着,便将之前康平帝乍见叶蓁的情形和自己揣测一一小声跟舒予说了。

舒予闻言极为惊讶,眼睛瞪得浑圆,半晌,才飞快地觑了一眼院中的康平帝,而后以手掩唇,压低着声音问道:“你是说,圣上看上蓁姐儿了?”

“虽没有十分的把握,但是看今日的情形,只怕也八九不离十了。”韩彦笑道,顿了顿,又说,“对了,你听叶夫人说起蓁姐儿面圣致歉的详情了吗?”

舒予摇摇头,小声应道:“当时那种情况,司妹妹她们还在房间里等着,我们怎好细说。不过是问过蓁姐儿,得知一切顺利,就没有多问细节了。后来,更是没再关注这件事情了……”

说到这里,舒予语气一顿,皱眉问道:“怎么,听你这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别有内情?”

韩彦点点头,笑道:“后来我跟小安公公打听了,说是蓁姐儿只是托叶大人送了致歉信,并一些自己亲手做的聊表歉意的小玩意儿,谁知圣上却顺口问起了蓁姐儿……

“后来嘛,叶大人觉得圣上大约是想蓁姐儿当面致歉,这才带了人去的。”

舒予听罢十分惊讶。

因为谭馨平日里管束得严,所以叶蓁姐妹两个平日反而跟事事纵着她们的父亲亲昵一些,有什么事情不方便告诉谭馨以免招来训责的,她们也都喜欢缠着叶泽铭帮忙。

所以这件事情个中内情,谭馨这个做母亲的竟然也不是很清楚。

沉吟半晌,舒予低声问道:“如果圣上果有此意,那此事该当如何?”

康平帝立誓要“一生一代一双人”,叶蓁不论容貌还是性情也都堪称良配,但是毕竟叶泽铭眼下只是个知县,又是辽东旧臣,只怕康平帝要是真的要立叶蓁为后、一生相守的话,朝中那些大臣会纷争议论不休。

韩彦想了想,道:“且等等看吧。或许圣上只是见惯了京城的世家贵女的矫揉造作、一心后位,这才觉得率性天真的蓁姐儿与众不同,因此略略留心了呢?

“若是果真如此,咱们这么着急忙慌的岂不是自己干着急?”

舒予一想也是,只得点头应下。

“你若是得了机会,便细细地告诉圣上何为夫妻,别让他一时少年情动,糊里糊涂地就决定了终身,将来后悔也晚了,还白白害了人家姑娘。”韩彦沉声叮嘱舒予道。

这些话他一个大男人不好跟康平帝细提,只是由舒予这个“母亲”去说了。

舒予叹了口气,点头应下:“我知道了。”

如此,舒予只得按捺下心来,静静观察,并且找机会和康平帝细细地谈说“夫妻”二字的意义。

谁知她还没有找着机会,康平帝倒是扭扭捏捏地主动跟她提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