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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代?”元嘉帝冷笑一声,问道,“你觉得这些证据拿到母后跟前,她是会找朕,还是找你,给她一个交代?!”

说罢,又慢条斯理地说道:“你放心,朕还不想你为了你这么个里通外国、意图弑君的狗东西和母后生了罅隙!你敢蒙骗母后,就得付出代价!”

元嘉帝一句话,便将赵太后放在“被蒙骗”的一方。

歧王明白元嘉帝这是在划清孙长玉诸臣与他的界限之后,又要瓦解他和赵太后之间的联盟,不由地又怒又恨又忧,刚要高声辩争两句,却被蒋义拿布团塞住了嘴巴,只能瞪大眼睛,发出呜呜呜的不甘的嘶鸣。

“摆驾回宫!”元嘉帝冷冷地看了不甘愤怒挣扎的歧王一眼,转身钻进了马车。

赵贵妃赶紧上前扶住他,随即命宫人放下厚厚的车帘,阻隔外人的窥伺。

元嘉帝几乎在是在车帘放下的一瞬间,整个人就脸色煞白地倒了下去。

赵贵妃赶紧抱紧他,双脚紧紧地抓在车厢底部,慢慢地将元嘉帝放躺在车底铺着的厚厚的绒毯上。

“圣上,您怎么样了?”赵贵妃一面吩咐宫人倒水,一面抱着元嘉帝着急地问道。

元嘉帝轻轻地摇了摇头,挤出一丝微笑来安抚赵贵妃。

可赵贵妃见了,反而眼泪刷刷地落了下来。

要不是体力不支,元嘉帝怎么话也不回她一句,就只是摇头^

“别哭……”元嘉帝见状,赶忙勉励提口气,强笑安慰道,艰难地抬起手,想要替赵贵妃擦拭眼泪。

赵贵妃见状,赶忙抓住元嘉帝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不顾脸上的泪珠,勉强挤出一丝笑来,柔声道:“好好好,我不哭……您赶紧好好歇着!”

说着话,从宫人手中接过茶盏,小心翼翼地给元嘉帝喂水。

马车外,蒋义拿绳索将歧王绑了,扔到特意腾出来的马车里,还派了两个侍卫一同乘车看押他。

孙长玉等众臣见状,只能揣着小心,乘马的乘马,乘车的乘车,拱卫着元嘉帝的銮驾,一路往京城行去。

有了这一出,众人脸上均是无比沉重,谁也没有心情再去四顾张望,就是初到京城觉得一切都陌生而新鲜的张猎户和张李氏夫妇,此时也紧张得坐在马车里,抱紧小平安,一言不发。

一路寂静,只闻车马之声。

等入了城,渐闻人声,更有御道两旁的百姓跪伏请安:“恭迎圣上回京。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望之偎在舒予身边,听着外头声势浩大的迎驾之声,眉头紧蹙。

将来,这些呼声都是属于他的,同样,那沉重的江山社稷、万万黎庶的担子,也就落在了他的肩上。

舒予轻轻拍了拍小望之的肩头,无声地安慰着。

队伍行进到宫门时,停了下来。

众臣恭送元嘉帝一行人入宫之后,便各回各家了。

然而像韩彦和舒予,以及孙长玉等见证此时的官员,则必须要再随銮驾进一趟宫,在赵太后跟前证明小望之的身份,指证歧王等人的罪行。

夜长梦多,元嘉帝自知时日无多,能够快到斩乱麻,自然不会因为顾惜身体而拖着。

哪怕一路上赵贵妃又是哭又是泪地劝了他许多遍,让他先回宫好好休整,养好身体再处置歧王,正式迎回小望之,也没能改变他的决心。

歧王敢如此猖狂,肯定是得了赵太后的支持。

他离宫近四个月,对于京城和宫中的情况只能够从每日的八百里加急中窥得一二,具体的情况并不甚清楚。

他不知道赵太后到底和歧王达成了什么协议,又对宫中掌控如何,自然只能是一鼓作气,趁着孙长玉等人证都在,一举斩灭歧王,免得迟则生变。

要知道,赵太后可不是他的亲娘,而肃王谋反篡位的那段时日,宫里宫外可流传着不少“叔嫂乱lun”的香yan传言。

而当初先帝杀回京城,诛灭肃王叛逆时,也是当时依旧保留着“皇后”之名的赵太后,以先帝唯有肃王一个兄弟,需得顾念天家子嗣为由,留下了刚刚诞生不久的刘旫,并且封其为歧王。

虽然“歧”字的封号是为了告诫他不可重蹈覆辙,如其父肃王一般误入歧途、谋朝篡位,但是到底是有封号的王爷,而且还是他唯一的兄弟——虽然是堂的,这可是大周的独一份。

一旦他不幸身故了,膝下又无皇子继位,歧王刘旫将会是第一顺位的继承人。

元嘉帝有自己的担忧,那厢舒予同样心中着急忧虑。

她担心她和韩彦进了宫,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张猎户和张李氏会俩眼一抹黑,少不得磕磕绊绊的。

正在这时,韩端和庄贤结伴行了过来。

双方见礼之后,韩端主动提出让张猎户与张李氏以及小平安三人先去韩府暂住。

舒予想了想,笑着婉辞道:“家父家母初到京城,原本是应该登门拜访的。

“不过,这一路舟车劳顿、风尘仆仆的,还请兄长容家父家母以及幼弟休整片刻。待来日整肃仪容,递了帖子,再登门拜访,方不失仪。”

当然了,这些都是客套话,她主要是担心自家爹娘本就因初到京城这个陌生的地方而惶惶无措,要是再去规矩森严、百年世家的亲家府中做客,只怕更是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好了。

亲家是必须要见的,但是总得等准备好之后再见。

初次见面,第一印象尤为重要,她不希望因为准备仓促而发生什么不愉快,影响两家人接下来的往来,也让她和韩彦夹在中间两头为难。

舒予说得客气有礼,韩端也不是那等木讷蠢笨之人,闻言自然知晓舒予的担心,遂笑道:“是我考虑不周了。这样吧,等回去之后,我就将此事告知父亲,由父亲亲自下帖子邀请二老和幼弟光临舍下。”

舒予讲礼,韩家也不能失了礼数才是。

“兄长客气了。”舒予笑道,“眼下最要紧的是殿下之事。等此事尘埃落定,两家再叙姻亲之谊也不晚。”

这句话说得声音十分小,免得被尚不知情的孙长玉等人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