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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小七心头恍然一悟。

虽不知公子许瞻到底要干什么,但隐隐察觉到他正在下一盘决一胜负的大棋。

裴孝廉鬼鬼祟祟地出去帐外,见四下无人,又返回帐内神神秘秘地说了起来,“姑娘再将就将就,很快就能吃个饱了。”

小七问道,“大军可有粮草了?”

裴孝廉依旧笑得意味不明,“燕人没有,但楚人有。”

他说的原也没有错,离燕军大营最近的便是楚人的粮仓。

但楚国城池固若金汤,久攻不下,楚人以船为车,以楫为马,极善水战,中间又隔着汉水天堑,从楚人手中夺来口粮岂是一件容易的事。

何况,汉水迟迟不结冰,这数十万大军渡河亦是极大的难题。

她知道八月底出征时自海上南下入楚的不过是八千精兵,船只亦不过才有数百,就连这数百只船也早在吴越之地便弃船登岸了。

九月开战后,听说虽也由乌石及平陵买下了不少战船,但大多在与楚军交战之中被焚毁了,如今过江十分艰难,简直难比登天。

先前这几回隔江挑衅,只怕也是因过不了江因而不能开战吧。

裴孝廉愈发压低了声音,“接到密报,楚人从后方运来粮草,就囤积在距楚军大营以南四十里的竹山。只要渡了江,就能从楚人手里夺来粮草,我三十万大军就能吃个饱饭了。”

噫吁嚱!

既要渡江,又要开战,吃上楚人的粮草,何其艰难。

但裴孝廉只是这么一说,她便也是这么一听,并不往心里去。

不管怎样,大军都在这南国干巴巴地等着,总得有点儿盼头才好。

但裴孝廉显然并没有开玩笑,是夜又来,玄色的铁甲带着一身的寒气。

自从跟来小帐陪伴,他不需上战场,因而是不怎么穿甲戴盔的。你瞧他大半夜穿成这般模样,约莫是要趁夜行动了。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今夜渡江,胜负就在此举了,公子命我来叮嘱你一句话。”

如此绝密的军事机要,公子许瞻竟也并不瞒她。

就似庄王崩殂,偷梁换柱,那人也从不防备她一样。

小七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亦不知这于她而言到底是幸事还是不幸。但见裴孝廉神色肃然,手握刀柄,看起来说完话立时就要拔步走了,心里唏嘘,不禁道,“将军说吧。”

裴孝廉道,“公子说,若输了,你就走。”

小七心中一动,这是七月桃林诱捕以来,公子许瞻第一次正面提到她“走”与“不走”的问题。

磋磨了这么久,他竟肯放她走了吗?

但她若走,便是他输。

也唯有他输,她才能走。

到底不能两全。

北风呼啸,把小帐吹得呼呼作响,也把案上的孤灯吹得摇摇晃晃。

裴孝廉又叮嘱了一句,“姑娘安心在营中等着,切记不要声张。”

叮嘱完话,便起身就要走了。

小七忙问,“裴将军,有几分胜算?”

裴孝廉转过头来,脸上的刀疤隐在这暗夜之中,他笑了笑,却并没有说什么。

不由地想起军师们的话来,“楚人狡诈,更胜魏人。”

是了,楚军何其难打,谢玉何其难打。

在最后的决战到来之前,谁又敢提前就下个胜负的定论。

但毫无疑问,公子许瞻必是赌上了自己的全部身家,这一战必将关于燕国的生死存亡,史书也必将这一战记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一颗已几乎死去的心因了这一战有了几分生机,也因了这一句话有了几分盼头。

但有了盼头便也就有了不安。

不安。

不敢去想那人的输赢生死。

那样一个三尺青龙怀天下,一骑宝马开燕疆的人,他可也会输吗?

那样一个拥旌一怒千军骇,瞋目三关万马嘶的人,他可也会死吗?

心中不安,也不敢想。

她说,“将军活着。”

铁甲在烛光下闪着寸寸寒光,裴孝廉笑,“活着。”

发白的唇启开又合,话在口边凝着噎着,犹豫了再三,终究说道,“请公子也好好活着。”

裴孝廉用力点头,“姑娘放心,我会转告公子,也必护好公子。”

那北地的汉子再没有说什么话,转身挎着他的大刀走了,他的战靴裹着布,在地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听得帐外有马低低嘶叫,似裴孝廉那样的脚步声隐隐亦有许多。

她想,那是三军正在集结。

炉子里的干马粪依旧烧着,散出淡淡的青草味,小七却再也睡不着了。

拢紧被子起身下榻,出了帐门,这十一月底的天已经下起了雪来。

大营之内的集结已经完毕,正列队疾疾往外奔去。

战靴与马蹄皆裹着厚布,因而听不出什么声响来。

没有看见公子许瞻,也没有再看见裴孝廉和东郭策,他们想必已在三军之中,先一步出了辕门。

公子渡江,如何渡江,可有战船?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马毛带雪汗气蒸,风头如刀面如割。

不知这夜出行的将士们,天明又有几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