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动作简单快捷,配合默契,在这片黑暗中实施偷袭更是从没失手过,但出乎他们的意料,这次居然落空了!
原本他们以为有人的地方空空如也,铁棒尽数点在空气中!
有人忍不住低声惊呼出来:“咦?人呢?”
其中一人嗅了嗅,脸色剧变道:“在你身……”那个“后”字还没来得及说出,他身前的两人已同时栽倒。
其余人大惊失色,但他们反应极快,手中的铁棍同时点向疑似有敌人的方位,显然他们的实力绝不逊于400分武学评价的一流高手!
他们的武功招式几乎都是以柔劲为主,招式简单,出招风声极小,在这样人人都看不到的黑暗环境里无疑是极有效的,因为任何花巧繁复、迷惑人视线的招式在这片黑暗里都失去了意义。
可惜他们遇到的对手是楚铮。
越简单的招式破绽越多,尤其是在独孤九剑面前,破绽简直一览无遗。
楚铮剑指如风,配合着幻绝那尤胜鬼魅的身法,轻易便从几人招式的破绽处刺入,接连数下闷哼声中,八个藏在门后偷袭的岛仆尽数倒下了。
秦如韵急促的心跳声这才放缓下来,刚才的偷袭太过突然,她完全没反应过来,如果不是楚铮及时搂住她的纤腰纵跃而起落到敌人身后,她怕已被点倒了。
她心有余悸,忍不住通过心有灵犀问道:“敌人是怎么发现我们的?难道他们都能在黑暗视物?”
她刚才一直由楚铮带着走,但黑暗中根本没法子如平时一样迈步,幸而每次在她迈步时楚铮的手上就会传来一股内力,引导她轻盈而起,既使她能顺利地行走,又使得她身轻如燕,没发出半点的脚步声。
至于楚铮本身更是灵敏胜猫,秦如韵走在他旁边都没听到他的任何脚步声,可这些岛仆竟能在黑暗中准确地发动突袭,实在让人意外。
世上难道真有这么多能夜视之人?还是他们都掌握了原随云那样在黑暗中行动自如的技巧?
楚铮摇头道:“他们不可能天生夜视,也不像原随云那样拥有‘心眼’。他们能发现我们,多半是因为气味。”
“气味?我们身上的气味?”秦如韵极为聪明,马上就发现问题了:“不对呀,他们不可能记得住这蝙蝠洞内所有人的气味吧?还要从中分辨出敌我来,这根本做不到。”
“按你说的方法当然不行,不过另有法子可以做到。如果我没猜错,我们坐的那个滑车,应该是涂了用于标记敌人的特殊气味涂层,只要我们在上面坐过,身上就会沾上这些特殊气味。这些岛仆经过长期训练,对这种气味特别敏感,一闻到这种气味就知道有敌人接近了,加上他们有固定的蹲守位置,根据气味和脚步声来判断敌人的位置,再按预定方案发动偷袭就行了。”
秦如韵听得暗暗点头,这应该是最合理的解释了。这家伙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聪明过人。
不过想到楚铮提起味道,她立时浑身不舒服起来。
对于有洁癖又爱美的她来说,身上沾到什么古怪恶心的味道简直是最不能忍受的事。
秦如韵下意识地举起手袖闻了闻,随后既放心又疑惑道:“我好像没闻到什么特殊味道呀?”
“你自己闻不出来。”楚铮一本正经地凑过去,在秦二小姐的身上嗅了嗅,然后故作沉吟道:“嗯……”
“怎样?你分辨出来了?很难闻?”秦如韵立时紧张起来,不会真有什么自己闻不出来的特殊味道吧?
“反正我也没嗅出什么特殊气味,我只知道你身子很香很好闻。要不我再仔细闻闻?”
感觉楚铮的呼吸喷在粉颈旁,秦如韵俏脸顿时发热,轻捶他一下:“坏蛋!你怎么越来越流氓了!”
楚铮微微一笑,拉着她继续往前走:“走吧,不管他们是怎样做到的,对于我们来说结果都没差别,将遇到的所有岛仆都打倒就是了。”
秦如韵握着他的手一步步向前走,四周依然一片漆黑,没任何光亮,秦如韵走了好一会,终于勉强习惯了在黑暗中行走。
但她已完全迷失了方向,如果不是地面上有些凹凸不平,她甚至以为自己一直在原地踏步。
这实在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哪怕向来自认胆大的秦二小姐也控制不住心底里涌起的恐惧。
幸而楚铮就陪在她身边,不时和她说说话,开些玩笑,让她绷紧的神经放松些许。
秦如韵甚至没留意到自己不知何时已小鸟依人般紧紧地搂住了楚铮的手臂。
接下来又遇到了一队岛仆巡逻队,但未等他们发现二人,就已被楚铮悄无声息地解决了。
转了一个弯,进入一条长长的走廊,两边都是房间,显然就是接待宾客的地方。
奇怪的是,这里的温度明显升高了,起码有十几度,令楚铮和秦如韵都收起了披风。
空气中飘浮着一种混杂的香气,有酒水的香味,有茶叶的香味,有水果的香味,有热菜的香味,甚至还有女人的脂粉香味。
——蝙蝠洞里不能生火,热菜是从哪里来的?
不过现在没时间寻找答案了。
而从各处关紧的房门中,还隐约的传出各种各样的声音。
此时楚铮两人走过的房间里,就传来一阵阵若有若无的古怪声音,像是喘气,又像是在叫唤。
有声音总比在黑暗中一片死寂要好,秦如韵忍不住好奇地听了一会,但很快俏脸上便泛起了一片绯红,她不由分说,拉着楚铮加快脚步远离这房间。
楚铮经验丰富无比,自然知道这声音是什么时候才会出现的。
但秦如韵的反应太有趣,楚铮故意放慢脚步,边倾听边“认真”问道:“咦,刚才那是什么声音?好像有女子在痛苦地叫唤?难道有人在欺负女孩子?我们要不要闯进去拯救她?”
秦如韵脸红耳赤,伸手掐他:“楚小铮,你能不能别装?”
楚铮一脸无辜:“我怎么装了?”
“我就不信你不知道那声音是怎么回事。男生的电脑里没小电影我才不信。”
“原来你也看过小电影。”
“哼……好奇看过又怎样?”
“非但不怎样,还非常好啊,有空咱们‘深入’交流一下?”
“滚!下流,无耻,流氓!”
“你居然听懂了我的意思。秦二小姐,你懂得比我想像中还要多。”
“谁懂你那些下流心思。快说,你电脑里有多少小电影?下次我要全删了。”
“删吧删吧,反正我没电脑。”楚铮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就是现代姑娘和古代姑娘的区别了,这样有趣的斗嘴也只可能发生了在秦二小姐身上。
“不许笑……再笑就不理你了。”秦如韵又掐了掐楚铮的腰。
“好好……我不……”楚铮话未说完,忽然一把搂着秦如韵,有如轻烟般掠起,贴到了数丈外的墙壁上。
“怎么了?”秦如韵顿时紧张起来。
“有情况。”
两人一直都是通过“心有灵犀”进行私聊对话,倒不怕被人听到。
下一秒,他们原本要经过的房门推了开来,有人走了出来,然后对话声传来,其中一个男子说的竟是倭国语!
“求求你,把你那玉佩给我,只能你将那玉佩给我,我什么都愿意给你。”这是一个年轻女子的苦苦哀求声。
紧接着“啪”的耳光声传来,男子不耐烦地用倭国语骂骂咧咧的,但似乎被年轻女子用力抱住,一时无法挣脱。
楚铮心念转动,他通过“心眼2.0”能看到这倭人的衣着打扮,多半是伊贺一族的浪人,看来伊贺志野果真来了,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在这一层?要不要捉住这个家伙拷问一番,然后利用黑暗先暗杀掉这伊贺志野?
楚铮还没下决定,这边声音已惊动了在附近巡逻的几个岛仆,岛仆们马上跑过来喝问发生了什么事。
那伊贺浪人冷漠地责问道:“这女人一定要我的玉佩,你们这里玩女人不是不用花钱的吗?”
他用的是倭语,但岛仆们显然听得懂,立时客气地说道:“你们都是我们岛上的贵宾,在这一层的任何享受都是免费的。”紧接着又对那年轻女子厉声喝道:“放开客人!”
“几位大哥……”那年轻女子忽然卟嗵跪下了,软语央求道:“求求你们,让这位大爷把玉佩给我吧,下次你们来找我,我可以满足你们的任何要求,无论是什么样的要求都可以。”
那几个岛仆似乎有些心动了,不过他们并不愿得罪客人,其中一个似是小队长的岛仆不悦地问道:“你要这客人的玉佩做什么?就算再值钱的东西,在这里也没地方花。”
年轻女子摇头:“不是的……这玉佩并不算值钱。我只是喜欢它上面刻着的花纹。”
那岛仆不耐烦道:“刻着的花纹?你又看不到,得到了也没什么意思。”
年轻女子轻轻道:“是看不到,但我可以摸得到……那玉佩上面刻着的是牡丹花,我故乡那里就盛产牡丹花,每到春天时,大街小巷里都能看到牡丹花……只要摸着它,我就像又回到了家,那美丽的牡丹花啊……”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柔,仿佛在做着什么美好的梦,但下一刻又清醒过来,马上用力磕头苦苦哀求道:“各位大哥,求求你们了,让这大爷把玉佩赏给我吧!你们知道我现在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我原本以为自己都已经死了,但刚才摸到这玉佩上的花纹,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又有了活着的感觉……这玉佩真的对我很重要,我来这里后从没敢提过任何要求,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求求你们了……”
年轻女子放弃了所有的尊严,声音带着跌落到尘埃卑微与哀求,让人听得无比的心酸。
“你真的这么想要?”
“是的,多谢大哥!”年轻女人拼命点头,满脸的恳切。
岛仆狞笑着把鞋子举起,伸到女子面前:“舔!”
女人略一犹豫,终于还是咬牙忍受下来,凑过去便要舔。
黑暗中响起一阵放肆的嘲笑笑,极尽羞辱。
女人默默忍受,她已习惯被嘲笑玩弄,只要能得到那有一丝家乡气息的玉佩,她愿意做任何事。
但嘲讽得意的笑声突然收住。
岛仆狰狞道:“滚开!就凭你这样连狗都不如的贱货也配向贵客要东西?”
“啪!”一记极重的脚踹踹出,那年轻女人痛哼着仰面跌倒回到小房间里,只听那岛仆恶狠狠地喝道:“而且蝙蝠公子说过了,来这里你们就要忘记过去,专心服侍这里的每一个客人,满足他们任何要求,你这贱货竟还敢想起故乡?不让你长长记性你都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
他又转头客气地对那伊贺浪人道:“贵客,不知道你要不要再惩罚一下这婊子?只要不弄死,你怎么玩都可以。”
那伊贺浪人顿时露出了凶暴的邪笑:“怎么折磨都可以?”
“是。如果客人你不想脏了手,可以换另外房间的空闲女人来玩,这女人我们来处理。”
“不用了,我来。我最喜欢折磨女人,特别是你们汉人女子,哈哈哈。”
女子一动不动地仰面躺在地上,仿佛她的灵魂、她的人性、她最后的精神支柱都被岛仆刚才那句辱骂和那一脚所摧毁。
或者这才是她原本的状态,当原本的一丝奢望都被彻底封堵时,她的精神再次崩溃得麻木了,成为行尸走肉。
伊贺浪人却不管这些,他伸手就去揪那倒地在上的女子。
远处的秦如韵再听不下去了,她咬紧贝齿,眼中已泛起了热泪,几乎控制不住就要冲出去。
她原本不是这么冲动的人,何况她才刚刚适应在黑暗中走路,根本就没法子与人交手,但这一刻,听着这丑恶与卑劣的一幕,她只觉得有股无法言喻的悲伤与愤怒直冲脑海,让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从来没像这样想杀人。
但一只手按在她的肩膀之上,然后楚铮压抑着愤怒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在这里等着,我去。”
声落人动,他的人已蹿了出去。
这边伊贺浪人刚刚弯腰伸手,他的手腕忽然被人紧紧地捏住了。
伊贺浪人还以为是岛仆们改变了主意,顿时不悦地喝道:“你们干……”他话音未落,便忽然觉得脖子也是一紧,竟是被人掐住咽喉举了起来!
他做梦也没想到竟有人敢对他动手,大惊之下急忙要去拔出腰间的刀,但手刚动,脖子处便传来咔嚓的轻响,颈骨已被扭断了。他的头歪向一边,只有双眼死死地凸了出来,满脸的惊骇,喉头还在颤动,因为他还没能立即死去,但也只能在这喘不过气的痛苦与恐惧中度过短暂而漫长的最后时间。
“去地狱受折磨吧!”冰冷入骨的男子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那几个岛仆反应极快,几乎在伊贺浪人被捏断颈骨的同时便发现了不妥,立时举起手中的铁棍攻了过来,同时要开口大声示警。
但已经迟了,黑暗中一团幻影从几人身边掠过,冰冷的剑锋准确地割开了几人的咽喉,原本已到了喉头的“敌袭”二字硬是叫不出来。
楚铮这回含怒出手,全力施展出幻绝身法和独孤九剑,几乎神挡杀神魔挡斩魔,哪怕上官金虹在此都得饮恨,何况是这些武学评价不过四百分左右的岛仆?
鲜血喷溅,几个岛仆随即倒了下来,他们用力地捂住喉咙,发出类似野兽的喘气声,但不管他们怎么呼吸,空气都没法子进入胸腔——他们的气管全都被楚铮割断了。
他们同样没法子轻易死掉,等候着他们的,只有最后有如地狱般痛苦与恐惧的挣扎时间——以楚铮此时的武功,想一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这些该死的畜生,就得受到这样的惩罚。
楚铮不再看向他们,只是怔怔地望着地上的年轻女子,拳头下意识地握得咔咔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