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卡玛的叙述,陆晨有些感慨,“布洛芬教授的确是一位智者。”
也或许布洛芬教授生错了种族,他不是一个传统的智族,正因为他没有其他智族的残暴,善良且善于思考生命的意义,所以他在智族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某种意义上来说,解放卡玛让人造仙神成为自由的个体,对于智族来说是一种严重的背叛,布洛芬教授背叛了他的种族。
可他没有背叛自己的心,或许他是受够了那些残暴的、冷血的同胞,在卡玛身上再次看到了人性的光辉,所以才做出了如此决定吧。
“布洛芬教授说的话我也听到了,所以你接下来想怎么做?”
楚子航在棋盘上继续落子,他处于明显的劣势,即便卡玛在回忆讲述曾经的事,祂下棋时也不曾有失误,之前楚子航使用过的策略都已经被卡玛录入了,不再生效。
楚子航看向卡玛的双眼,“你总不能只是来找我下一盘棋的。”
卡玛沉默片刻,“其实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既然布洛芬教授说我应该做自己开心喜欢的事,那就想先来找寻我上次开心时刻所面对的人,也就是楚先生。”
说了这么多,卡玛还是感到迷茫,祂看向棋盘上的局势,“或许我并不像布洛芬教授所想的那般聪明,没有了任务、命令,便没有了前进的方向,教授让我去找寻生命的意义,可我根本不知道该往哪走。”
楚子航落子,“这根本不是一件需要天天思考的事,有人说活着本身是没有意义的,但我却认为活着就有意义,只要你活着,总会明白到生命的含义,没必要刻意去寻找,顺其自然就好,这也应该是布洛芬教授所希望看到的。”
“活着就有意义吗?”
卡玛困惑道。
“如果你和我在一起感到开心,那么这一刻的喜悦就是意义,若你仍心存困惑,不如就先跟在我身边吧,陪你下下棋还是能做到的。”
楚子航淡淡道。
“楚先生会让我去杀人吗?”
卡玛直言问道,“其实我知道楚先生和陆先生来天宙古星是为了什么,是想要谋划人造仙神,或者说目标就是我自己。”
“那你还来找楚兄下棋?”
陆晨疑惑道,他搞不懂这个人工智能的思维。
照这么说,他和楚子航的计划一开始就被卡玛算到了,也不知卡玛有没有向智族们汇报。
“已经没有人约束我,向我下令了,我来找楚先生下棋,只是因为在我记忆中,和楚先生下棋有着别样的新鲜感,很快乐。”
卡玛说道,“其实虽然我说了很多,可我也并不排斥战斗和厮杀,我只是在有些情况下,认为杀戮是不好的,如果楚先生希望我去杀人,而那个人又符合我对杀戮条件的判定的话,我也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只是为了和我下棋?”
楚子航反问道。
“不”
卡玛摇了摇头,“是希望向楚先生学习如何做人。”
陆晨听到这里笑了,“想学做人,你可不能跟楚兄学啊,到最后又会变成机器人的。”
“我只是觉得楚先生和我们有共通之处,有着较为接近的地方,或许能够更容易的让我理解生命。”
卡玛解释道。
楚子航一时间有些沉默,但也没有反驳,“如果你想的话,那就跟着我吧,我不会下令让你的去杀人,也不会指使你去做你不想做的事,若你想成为一个合格的生灵,那我们就先从朋友做起吧,人都是有朋友的。”
“朋友吗真是个熟悉的词。”
卡玛喃喃道,随后脸上模拟的露出僵硬的笑容,“那么楚先生,我们今天就是朋友了。”
陆晨在星空母舰的大屏幕前,看着外面寂静的宇宙,“多半是要变天了,我们是不是该继续启程了?”
因为卡玛的拦路,他们已经在星空中停滞了很久,而葬神星现在究竟如何,他不太清楚。
之前千雪留给了他联系方式,但那传信装置不知为何失效了,让他有些担忧。
他也联系了在现代的绘梨衣,发现历史并未有什么改变,现代的人如今很平和,绘梨衣和夏弥正稳步的通过陆晨和楚子航自葬神历留下的好东西提升实力,而自己的父母也尚在,让陆晨感到安心。
如今现代的情况,或许已经是他和楚子航尝试摸索出的最好情况,但陆晨也知道,这终究是要变动的。
“给楚先生添麻烦了,这艘星空母舰可以继续前行了。”
卡玛歉意的道,意思是星空母舰完全可以穿梭空间回归,祂没有阻拦的意思。
楚子航在操纵台上重新启动星空母舰,说道:“朋友之间不会用先生这样疏远的敬称,你可以换一种称呼。”
卡玛看了看陆晨和楚子航,在算力中总结归纳,说道:“好的,楚兄。”
楚子航:
一日后,葬神星,在广袤的星域中,诸多红发蓝金色肤色渊血贵族降临。
他们自宇宙各地汇聚,前往这处上古传说中最为神秘的古星。
随着太古封印的不断削弱,越来越多的伯爵自西蒙帝国穿过深渊的屏障,来到这片天地。
在这个时代,子爵级的渊血贵族就足以在星空内横着走,所以他们在其他地方并未抱团行动。
只有在葬神星,才形成了这般奇景,共计八位伯爵,十七位子爵在此汇聚,可却没有渊血贵族急着对葬神星发起强攻。
“卡曼伯爵,我希望你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
一名年迈的老伯爵面色阴沉的质问卡曼,他对现在葬神星的局势很不满,明明他们渊血贵族如此强大,却面对一颗末法时代的古星,正站在外面等候。
“你这是严重的叛国行为,擅自代表西蒙帝国定下如此合约,这显然是浪费时间的判断。”
一名女伯爵身材火辣,只在关键部位有几处荆棘遮掩,看向卡曼的目光同样带着不善。
在诸多渊血贵族抵达葬神星后才发现,卡曼已经代表西蒙帝国与葬神星的土着定下了合约,也就是赌斗分配葬神星土地的规则。
可诸位伯爵的思维中,葬神星尽管在上古时期是一个需要敬畏的圣地,但如今的时代,上面生活的种族根本不需要他们畏惧,直接清场拿下就是。
磨磨唧唧的在外面,和卑贱的人族进行赌斗,这不符合他们西蒙帝国的做事风格。
实际上,卡曼伯爵只以本人的名义发了天地道誓,又说代表西蒙帝国暂时和平对葬神星探索,进行赌斗。
可渊血贵族们很在意‘西蒙帝国’的声名,若有伯爵以上阶级的存在对外定下了什么合约,他们是不好违反的,因为不知道是否会有些大人心生不满。
在西蒙帝国最古老的上层,有几位公爵很在意“契约”这种类似的事,似乎和渊血贵族的起源有关。
“你们不清楚葬神星的情况,真以为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好攻打吗?”
卡曼伯爵尽管有些理亏,但也没有憋着,“这颗星球上至少有三位与我们同一层次的存在,而那些人的实力不弱,我们伯爵单独出战一对一,都未必能获胜,当时兵力不足,若是不谈条件”
“不谈条件又怎样,卡曼伯爵,你怕死吗?真是丢尽了我们西蒙帝国的脸。”
一位年迈的伯爵打断道,声音阴沉。
“的确如此,你即便陨落,吾等也会焚尽这颗古星,戏耍西蒙帝国的耻辱,可你现在将耻辱定在了柱子上,居然和这些卑贱的人类定下了合约。”
女伯爵怒声道。
“你们真当我怕死!?”
卡曼伯爵面带怒容,这是对他最大的羞辱,“难道你们忘了,此行在葬神星降临点的分配中,年轻的源血贵族中都有谁?”
其他伯爵听了卡曼伯爵的话神情一滞,而此时也有另一道声音在这些强者外围响起。
“诸位长辈,无需这么大的火气,卡曼伯爵也只是为了我们的生命考虑,并非出于私心,还是不要过于苛责他了。”
一道清朗的声音在宇宙中回荡,诸位伯爵纷纷转头,看见一位身穿玫红色衣衫的俊朗男子走来,他一头红发中带着一丝丝蓝金色的脉络,皮肤中反而带有一条条殷红的暗纹。
他气质有几分儒雅,和大部分渊血贵族不同,血的气息收敛的更深,若是将表面掩饰一番,看起来就如人类一般。
“罗蒙子爵。”
星空中出现怪异的一幕,一位位子爵,乃至伯爵都像这名年轻的源血贵族行礼。
明明他是那么的年轻,实力也远不到正常子爵的程度,但他却有着子爵的爵位,受众多源血贵族忌惮和尊敬。
方才还在斥责卡曼的伯爵们纷纷都闭嘴了,因为这位罗蒙子爵的身份很不一般,他的父亲乃是西蒙帝国内的一位公爵!
若是有一位公爵喜爱的嫡传子嗣陨落在葬神星,那才是天大的灾难。
待封印松动,公爵大人降临这片天地时,一切都要诡异沉寂,他的怒火将焚烧整片星河,恐怕就算葬神星中传说中的那些仙神再现,也难浇灭。
罗蒙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和煦的笑,看向远方的葬神星,“这不是很好吗,我喜欢这种有趣的游戏,而我们阔别这边的世界多年,天地环境和法都不同了,领教一下他们这边的法,对我们的进化也有裨益。”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另外三名年轻人,“你们说是吗?”
在罗蒙身后,有一名红发垂至腰际,身披半透明的白色晶铠的女子,其肤色发白,只是在光芒反射下显露点点蓝金色的光芒,即便以人类的审美观来看,她也是极美的。
女子发髻间插着一枚骨簪,面部略微有些消瘦,眉心有一点殷红,如日与月相合。
在这名女子身边,站着一位身材矮小的男子,还不到一米六,他手中抛弄着一柄血色锋刺,神情玩味。
最后一人是名脸部印着蓝色幽花的男子,身材高大,接近两米,身穿着骨甲重铠,面无表情,站在那里就像是雕塑。
在罗蒙的问话下,女子笑而不语,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矮小的男子舔了下手中的铁蜂刺,“我已经等不及了。”
“听您的吩咐。”
壮硕的骨甲大汉恭敬的道。
在场的伯爵们一阵面色变化,没想到这次西蒙帝国派出了如此重量级的年轻代。
这三位的背景也都极大,那名肤色莹白的女子是诺菲子爵,乃是一位侯爵的幼女,天资无双,自幼就受到那位侯爵培养,绝对是同级中含有敌手的存在。
矮小一些的男子是博尔子爵,他的爷爷也是一位侯爵,家传的战斗基因令人忌惮,传闻那位侯爵曾经夸奖过他,战斗天赋不下于他年轻时。
最后那位身材高大的骨甲大汉,乃是罗蒙的家奴,但这不是一般的家奴,乃是罗蒙父亲,那位公爵麾下一位战将的亲子,而那位战将若以实力论,绝不比任何一位侯爵弱,只是自愿追随那位公爵,没有在帝国内接受爵位的认证。
这其中任何一个年轻人陨落,都会引发轩然大波,对方的背景不是他们能匹敌的。
原先痛斥卡曼叛国行为的伯爵们都沉默了,这不是他们的主场,他们只是来给这些年轻代保驾护航的。
公爵大人们也曾说过,未来始终是年轻代的,所以要带一批年轻代过去,他们会比老迈的渊血贵族更快的适应外界天地的大道,因为年轻代有着更强的可塑性。
“瞧,诸位长辈根本无需担忧,如今不过是换了种有趣的游戏方式而已。”
罗蒙带着绅士的笑,“我们不会输,拿下葬神星的全部土地只是时间问题,在此过程中,我们年轻代还能获得更多的经验,这是一场美妙旅途的开端,是我们战斗的盛宴。”
他转头看向葬神星,“算算时间,也到了约定的时候了,我们是否可以开始今日的游戏了?”
他顿了顿,“我的朋友们,已经有些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