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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末,气温逐渐转凉。

联赛的成绩已经打印好,贴在光荣榜上,一时间无人光顾的角落挤满了人,不过这其中,膜拜榜上大佬的人占多数。

这星期是双休日,所以下午第二节课下课了就能回去,才会有这么多人挤在光荣榜前。

露娜待到最后一节课,铃声响起后,这才不紧不慢地离开教学楼。

这会儿倒是没有刚才那样密集的人群,不过仍是有不少人停留在那里,不可置信地搜寻着上面的名字,露娜猜他可能也是参加比赛的人。

走近几步,在确认自己名次之后,她的心上涌出前所未有的欣喜,虽然面上不显,但目光一直盯着榜上的名字。

第二、第三、第十…嗯?怎么没有哥哥的名字?露娜见到这一幕,居然没有刚才那么欢喜了。

光荣榜上只有前十名的名字,而她的名字排在最首位,本来应该很高兴的。

露娜垂眸,道不明的情绪占据着心头,她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超过了哥哥么?

可是…不应该呀。露娜小声地自言自语。

她一直…把哥哥当成自己的目标来看待,可是之前从未超越过他,而且离他的距离总是越来越远。

露娜怀着有些失落的心情,她突然觉得,对于追逐哥哥这件事,实在是太无聊了。

哥哥…也一定很烦她吧?

校门口,一辆黑色的宝马停了好一会儿,露娜知道是自己慢了,于是加快步伐走了过去。

拉开车门,她礼貌地向司机道歉一声,迅速钻进了车里,从始至终不敢去直视铠。

哥哥和平常一样,没有和她做过多交谈,露娜用余光看着他的侧脸,忍不住心上一跳。

“哥哥,你看了光荣榜上的排名吗?”她终究还是问了,实在是太过好奇,像铠这样优秀的人,在榜上却没有他的名字。

其实她还想知道,她的哥哥会不会,因为这次的比赛注意到自己。

“没有,我没参加,没有看的必要。”铠依旧看着窗外,冷淡地回答。

“这样吗…”露娜看上去很失望,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努力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比哥哥优秀,终于拿了第一,可是她想要超越的那个人,却没有参与这场竞争。

是啊…要是哥哥参加了,那第一就不会是她的了。露娜自嘲地笑了。

“哥哥怎么会没有参加?”露娜觉得奇怪,哥哥的名次,在他所在的年级可是永远没有掉出过前2名的,更不要说班级排名。

“班里有两人并列第10,我把名额让出去了。”

露娜惊讶地看他一眼:“为什么就这么退出了?难道不应该让那两个人公平竞争吗?你知道我为了…”为了你努力了多久吗。

铠这次终于回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露娜被他看得莫名有些羞窘,不敢对上那双时刻带着寒意的眼睛。

“说下去,你是为了什么。”

……

露娜一时想不出什么理由来掩饰,更加不敢面对他。

万幸的是,时间过得飞快,就在她实在沉默不下去的时候,车子终于停在了小区里。

“我…我有点饿了,所以先走了。”露娜松了一口气,慌乱地打开车门就要离开。

铠的语气冰冷,似乎又回到之前的样子:“爸妈今天不回来吃饭,我让阿姨先回去了,你想吃什么?”

“哈?”露娜一时没反应过来,拉着车门的手无意识地松开,“你…你来做饭?”

“很奇怪吗?”铠挑了挑眉,对她的反应有些不满。

露娜用力的点了点头,完全没注意铠越来越黑的脸,“其实可以不用辛苦你的…冰箱里还有速冻饺子,我吃那个就行。”

她不是对哥哥的厨艺没有信心,内心更多的想法是暂时避开他,毕竟刚才那样尴尬的氛围…她可不想在进食的时候,面对哥哥的冷脸,宁愿吃不新鲜的速冻饺子。

不过,她还从没见过哥哥下厨呢,虽然很期待,但今天是不行了。

“你很讨厌我?”冷不防地,铠突然问她。

露娜的身子僵了僵,一时竟觉得有些委屈。哥哥竟然怀疑我讨厌他,可是我一直都在努力地接近他,引起他的注意力。

明明对她这么冷淡的人是他,不主动找自己的人也是他,为什么却要来质疑她?

“抱歉,我可能说错话了,不要放在心上。”铠见她脸色不好,似乎察觉了什么。

露娜扯出一个生硬的笑来:“没有,我怎么会讨厌哥哥呢。”她从来就没有觉得哥哥讨厌。

发顶上忽地传来一阵暖意,露娜惊讶的看着铠,他嘴角轻扬,用手在她头揉了揉,似乎很享受这一举动。

“走了,别愣着。”铠转身朝单元楼走去,就好像一切从未发生过。

露娜顶着有些凌乱的短发,如果不是她刚才努力记住了那一瞬,恐怕会以为,这只是她的幻想而已。

这是意味着,他们和好了吗?

露娜心满意足地合上车门,在身后踩着哥哥的影子,乐此不疲。

就是…她见到哥哥的时候,总是只能看到,他的背影。露娜怔了怔,看着距她只有几米远的身影,加快了自己的脚步,一口气走到了铠的旁边。

“就是想试试,和哥哥并肩走的感觉。”露娜自顾自地解释道,偷偷地看了一眼铠的表情,又恢复成了原来的冷淡。

于是失落地收回了目光。

……

露娜看着餐桌上色味俱全的家常菜,半点没怀疑这些是否能入口,因为是哥哥做的,即使再难吃她也喜欢。

铠从厨房出来,整个人身上没有一点烟火气息,根本就让人无法相信,这一桌的菜全都是他做的。

露娜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回房间写练习了,如果刚才随便找个理由去厨房的话,说不定可以看到哥哥穿围裙的样子。

他们家请的保姆,是个怀有少女心的中年妇女,特别喜欢那些粉色系、日系、小清新系的东西,所以给她准备的围裙,是一条少女心炸裂,印满了小草莓图案的。

露娜脑补了一下画面,忍不住偷笑了起来。

“去洗洗手过来吃饭。”铠因为要从橱柜里拿碗筷,所以背对着她,没有看到小姑娘像个登徒子似的盯着他的背影窃笑。

明亮的灯光下,食物像是加了滤镜一样,看上去令人食指大动,露娜没有先动筷子,而是矜持的坐着。

“怎么了?不合口胃?”铠怪异地看她一眼,露娜坐得端正,就好像初入小学的一年级生面对老师一样乖巧。

露娜连连摇头,只是家里有惯例,要先等年长的人动了筷子,她才能开吃。

铠忽然就想起了这一点,主动将她喜欢吃的菜夹给她,鱼香肉丝、番茄牛腩、清炒西兰花…这些都是他所知道的。

“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不用太拘束。”

露娜盯着自己碗里堆得满满的菜,心道正是因为只有我们两个才会这么拘束的。

但是很开心,因为哥哥了解自己的喜好,说明他还是在意自己的。

用过晚餐后,露娜感慨一句:“这估计是三年以来,和哥哥距离最近的一次了。”

其实他们本可以像从前那样相处,可是因为铠的疏远,以及她因不甘被忽视而赌气,将他们的距离越推越远。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他们再也不会和以前一样亲密无间了呢?露娜消极地想着。

正在收拾碗筷的铠没有回答,露娜也不觉得有多失望,毕竟这在意料之中。

只是她没注意到,男子嘴角扬起的弧度。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之间的距离可以更近一些。这就是他想回答,却无法开口的。

……

最近的露娜,经常能与貂蝉碰面。

在食堂门口遇到和她打了一模一样的食物,而故作惊讶的对她说着“好巧啊你也喜欢这个”;喜欢待在图书馆最角落位置的露娜,在那一排药剂说明大全里抽出一本来,正好对面的貂蝉也和她做了相同的动作,眼神得意的重复着那句万年不变的台词:

“好巧哦原来我们都喜欢这个。”

露娜甚至怀疑,貂蝉最近是不是嗑了药,否则她一个忙得要死的高三狗,是怎么抽出时间来缠着自己的。

这是第…不知道第几次,露娜慢悠悠地在操场上跑步,突然从旁边杀进来一个人影,又是故作惊讶的一笑,露娜已经猜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真巧啊,我也喜欢…跑步。”貂蝉穿得光鲜亮丽,整个人跟打了光似的发亮,脚上还踩着一双矮跟的圆头小皮鞋,看上去神清气爽,说话都不带喘气的那种。

露娜停下来歇了一会儿,额上沁出一层薄汗,不过她倒不忙着擦,而是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貂蝉看了片刻,“同学,下次再装偶遇,至少穿对了装备再来吧?穿皮鞋跑步会很累的。”

“哦,明白。”貂蝉也同样笑嘻嘻地回道。

所以你现在不应该离开这里吗。露娜垂眸。

“你…怎么还不走?”露娜见貂蝉靠在围墙上,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欸,其实之前好几次我都想说来着,你看我们这么投缘,不如处个朋友吧?”

朋友吗…她不需要。抱着这样想法,露娜不甚在意地回道:“随便。”

貂蝉惊掉了下巴,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脸色平静的人,“真的?”

假的。露娜想。

“早说嘛。”她扬起一个灿烂的笑来,不同于以往那种刻意装出来的笑脸,虽然好看,但十分生硬,露娜心虚地喝了一口水,有些懊恼刚才不该骗她。

她很想解释,然而听到貂蝉的自言自语时,那句涌到嘴边的“抱歉刚才是开玩笑的,我不喜欢交朋友,你找别人吧”被吞了回去。

“要是那个人跟你一样容易妥协就好了。”貂蝉看上去有点丧气。

算了。她想,反正自己不是什么健谈的人,估计没几天貂蝉知道了她的性格就不会来找她了。

不过,她怀着八卦的心情想,能让貂蝉露出这种表情的人,会是谁呢?

……

几日后,貂蝉依旧喜欢往她这边跑,不过多数时候都是赶着饭点来的,如果不是貂蝉从未让她请过客甚至还反过来帮她刷卡,露娜真的会怀疑貂蝉是不是个职业饭托。

偌大的食堂里,大吊扇在头顶“呼啦呼啦”地响,只是送来的不是凉风而是令人难受的噪音。

虽然露娜不会对貂蝉每日分享的八卦感兴趣,但她一直以礼貌的态度对人,每当貂蝉讲话的时候都会认真聆听,而后转身便忘了。

她一直表现出淡淡的疏离,有时也只是稍微附和貂蝉一两句,露娜明白这样对一个把自己当朋友的人很过分,可她也只是想以这种方式,让貂蝉觉得自己是个顶级无趣的人。

朋友么,她以前就没有,现在也不需要。

“噢对了,我刚加入学生会的时候,你哥还没当上会长呢。”貂蝉一直没怎么往嘴里塞东西,导致面前的大半部分食物都未动过,有点浪费食物的嫌疑。

露娜并不在意这个,而是在听到“你哥”这两个字的时候,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

虽然她对这件事很感兴趣,面上却不显。

貂蝉见她全程做的最多的事就是闷头吃饭,看样子并不在意这种事情,忽地就想起了之前,在听到对方被提及时如出一辙的冷淡反应。

而且上次铠还有点生气的样子,难道这两人是在闹矛盾吗?

作为铠的兄弟,以及露娜的朋友,貂蝉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去管这件事,又不好继续讲下去,万一这两人真的互相都有怨气呢?那不是说出来隔应人呢嘛!

她连连转移话题:“最近校外新开了家咖啡厅,味道挺不错,一会儿要不要去试试?”当然也不是奔着咖啡去的,里面的甜点看上去十分诱人。

呃…她为什么要说这个,甜食是原罪好吗!

露娜低垂着眼睛,心内叹息一声。

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她真的很想听啊!

吃得差不多了,露娜放下筷子,看了一眼貂蝉面前半分未动的食物,心想自己要不要坐下来刷会题等她,可是这里的桌面油腻腻的,并不适合放书。

哪知貂蝉端着盘子起身,毫无罪恶感地将食物悉数倒进了装着残羹剩饭的塑料桶里,然后反过来问她有没有吃饱。

露娜看着剩了一些食物的餐盘,心道不该指出她在浪费食物,只因自己的行径和她一样。

不过,这可以算得上,她和貂蝉的共同点吗?共同…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