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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过他全身,带来一阵尖啸声。

昏昏沉沉的索什扬打了一个激灵,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黑色的废墟之中,它唯一的组成就是大大小小的黑色石质碎片。

抬头望去,索什扬只看到了一片黑暗,苍穹黯淡,群星寂灭。

这是一个可怕的场景。

不尽于此,整个世界都在回响着曾经有众多人口的死亡呼啸声,索什扬站在废墟上放眼望去,易碎的骨头铺成了覆盖地表的地毯,熔化后融合在一起,显然不是出于自然的原因。

当他竖起耳朵听,就能从嘈杂的声海里脱出,就像音乐里的音符。

仿佛它们只为他而唱,欢迎他回到家。

城市的残存,已经变成它们的城市,用荒芜将他围绕,一个粗糙的心理塑型的遗弃王国。

索什扬走了两步,随后看到一座倒塌的方尖碑,顿时便愣住了。

他认识这个地方,或者说他一生都不会忘记。

这里是世界引擎——

四周寂静无声,但索什扬能够感觉到,异形在有阴影的断垣残壁里盘桓,那些外型带有磷光的生物潜伏在破碎的建筑里,既是活着也在死去。

破碎的世界引擎坠落在一个生与死之间的世界。

索什扬刚走了两步,突然,他停了下来。

如同要加入这场狂欢一样,风也在慢慢的减弱。

随后他咕哝着转身,有些东西要来了。

“终于。”

浑身发出闪光的生物穿过废墟朝他在的方向快速地移动,没有什么金属制品能移动的这么迅速或是这般平稳,但这些不一样。

这些的怪物非常恶心,且瘦极了,更类似于一些栖息在自然世界的蜥类动物,尽管相比于鳞类它们有全身覆盖着液体金属的特征,用带有类似于破碎状的刀刃形肢体在地面上穿梭。

剥皮者,但又并非完全一致。

它们分散开来,消失在废墟的阴影里。

即使有着超人般的感官,索什扬发现很难保持追踪他们,他开始进入战斗状态,手握住剑柄,开始等待着。

过了一瞬间,在两次时钟滴答时,风开始咆哮,他被死亡的呼啸所包围。

有一刻,他随着它们一起歌唱,他的声音像风一样升起而后又低落。

那是首古老的歌谣,但他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刹那间由本能所驱动,索什扬转过身,他的剑仿佛有了意志般猛然弹入手中,将第一个冲上来的怪物一分为二,切开的胸口处流出发出热汽的液体金属。

那怪物朝天空蹬着腿尖,拒绝接受死亡的来临。

索什扬直接踩着怪物的骨头直到它完全倒下。

继续唱着歌,他动了起来,第二头怪物离开了高地,在它搜寻他的同时他看到了它,索什扬接近了由金属和骨头堆组成的华盖,他能听到四肢边缘参差不齐的怪物在动,于是把手伸向手枪。

忽然,一些怪物显现在他身后。

“聪明极了。”

他低语着,然后用着手枪疾走,开火。

一个闪着微光尸体斜着倒在了地上,索什扬挥舞着他的剑刺向后方,接近着第二头从隐藏处跃出怪物。

钳爪抓向动力甲的时候它弯曲的下巴无意识的上下开阖着,其眼部是锁定目标的传感器,索什扬摇了摇头,退后一步然后把剑猛地扔向对方,直接将其钉在地上。

但当索什扬刚拔出剑时,大地传来的震动让他的表情变得严肃。

迷雾中走出了一个可怖的庞然大物,它或许有帝皇泰坦那么巨大,并且用走这个形容词亦不是很恰当。

它有着无数支手,支撑着半截近似于人形的躯体,非要贴切形容的话,应该叫做爬。

更关键的是,它的身体同样流淌在银色的液体金属,那些液体落地后便成为了无数怪物。

而当索什扬看向那爬行的金属巨人的头颅时,整个人愣住了。

因为那是他的脸——

————————

索什扬正徘徊于荒原之上。

既无武器傍身,亦无盔甲防护,他只能依靠双脚奔逃。

尘土飞扬,灰岩碎裂,战士步履踉跄,但他一刻也没有止步。

在他的周身弥漫的是彻骨寒霜,背后缀有怪异可怖的金属梦魇,他不敢停,停下就意味着死亡。

忽然,他竖起耳朵,身后传来的嘶吼渐渐变得模糊不清——或许是凛冽寒风将这些毛骨悚然的叫声切得支离破碎,亦或许是上苍保佑,它们放弃了追逐。

他暗自祈祷,最好事态能如他所愿,但他却无法抑制内心的担忧。

更令人惊惧的还是传入耳中的咆哮声,那头金属巨人的叫声根本不可能属于尘世,当这种声音从喉咙中发出来时,竟是宛如刀锋吟唱般的尖啸。

而笼罩在天地间的寒冷本身所释放的敌意同样有增无减。

这不是寻常概念上的寒冷,它更为冰冷可憎,那仿若实体般的触感落在皮肤表面,有如抚摸,有如亲吻,浸透盔甲,刺穿骨骼,从他的身体内源源不断汲取力量——尽管这不过是他的错觉。

在他的记忆里,哪怕是虚空也从未像这般凶恶残酷地撕咬着他的身体。

雪落成霜,伴随他前进的步伐碎裂开来,在下一次呼吸的时刻再度堆积凝结。

这样的暴风雪也绝不属于尘世,

他蹒跚着,跌跌撞撞往前继续走去,岩石纷纷应声碎裂。

一时不察,他被绊倒在地,疼痛令他本能地吐出了声咒骂,但话语甚至还未出口,寒风已经迫不及待地袭来,掠过他的舌头,连同未成形的音节一道卷走,他甚至没听见自己的声音。

就在他背后,那金属般的嘹亮嚎叫愈发逼近,近得叫人发狂。

到了最后,他还是没有逃过它的追捕。

他咬着牙,强迫自己站起来,强迫他那早已不堪重负的肌肉再度进入奔跑的状态。

每次呼吸都痛苦得像是来回拉扯的竖锯,它将森寒冰瀑吸入咽喉,吐出的则是所剩无几的温暖。

过去他也曾有意识地令自己进入某种静滞状态,在这种状态下逐步能够使生物过程停止运作,从而使身体陷入人为制造的深眠里。

但这次截然不同,它并非减缓生命的速度,而是令其无法抵抗地枯竭。

从生理上来说,他所走向的不是曾经体验过的假死——

他在步入真正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