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消失在夜色中,花四海没有动,又托着那半个水一会儿,才收起宝贝,慢慢拉回情绪。
转回身时,那个冷酷无情,喜怒不行于色的魔王又出现了。
凤凰和西贝柳丝见他回身,立即施了一礼。
凤凰很恭敬,不过西贝的动作怎么看怎么像敷衍,随随便便俯首躬身,没有绑着的头发散了下来。
花四海皱了皱眉。
他很小的时候就认识西贝了,西贝勉强算得上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朋友,也只有他敢在自己面前这样随便。
只是刚才虫虫说过了,西贝把自己的头带送给了她做为还钱的信物,但他知道那家伙没那么老实,一定有其他意思。
他
可是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西贝真情也好,假意也罢,那个丫头会不会受伤害,与他何干?
“王,一切可安好?”
凤凰的声音打断了花四海的思绪,使他想起自己要做的大事,迅速敛回心神。
他没有回答凤凰的问话,只抬头看了看月色。
此时月正当头,还是夜深,黑蓝色的苍穹下,起伏的群山显得更加神秘莫测。可这于他,不过是绊脚的石头。
“时间正好,动手吧。”他简单的发布命令。
事不宜迟。无穷山事败,他得加快行动的步伐。但即使如此,只怕天道和仙道也有所提防了。
在这件事上,他棋差一招,没想到通天塔会没有盖成,那本来应该是绝对的成功,但是他没想到出现了姚虫虫这个意外因素。
她是谁?从哪里来的?真的是天道派来破坏他的吗?那么,她应该是他的头号敌人!
他略甩了甩头,把脑海中淘气的跳出来的头号敌人的身影抛到九霄云外,伸指弹出一个小小的银色光球到天空中,招唤马小甲和暗处到山**听令。
两人一到,凤凰就立即找到一处平滑的大石头,盘膝坐在上面,从腰间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圆盘,念动心法,祭到了半空。
那圆盘乌沉沉的,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上面刻了天干地支和一些奇怪的刻度,两侧各镶一颗三角形晶石。
当圆盘越升越高,并长大到了石磨大小时,就在天空中转动了起来,两块形状奇特的晶石骤然发出青白两色光芒,把天空分隔成上下两半。
下方被照得亮如白昼,强光似乎连地面也可钻入,而上方则被反衬得黑暗起来,月光像被吸走了光明一般黯淡成灰黄之色。
天地间,青白两色光芒交替闪烁,与山间的湿冷之气结合,像一团诡异的光雾一样笼罩住整个山头,晃得人连眼睛也睁不开,不自禁的躲闪,四周旷野和地下发出破碎的惊呼和异响,仿佛有什么被惊吓了。
只有花四海还笔直的站在悬崖边上,不退不避,俯视着脚下的万丈深渊。
他围堵二十一地煞已经有十几日了,渐渐把他们逼到了此最高山的地下不敢出来。
只是流洲多山,山下多洞窟,且洞洞相连,倘若这些不识实务之辈拼命逃窜,也只有凤凰的独门法宝“纤尘无影”才能助他一臂之力,免得他在这里耽误很长时间。
如果他对魔道的残渣都不能速战速决,还奢谈什么打上天道,完成他那个生而就有的目标?!
眼前一暗,青白色光华尽敛,圆盘被凤凰收回。
“王,已经探查得清楚。”
西贝柳丝轻声道,小心体贴的上前扶住欲从石上走下,却力不从心的凤凰,轻抹了一下她额头的冷汗。动作温柔妥帖,像是最细心的情人。
花四海头也没回,只沉声问道:“情况如何?”
西贝柳丝暗叹了一口气。
小花是个别扭的脾气,绝不会承认自己有朋友。可不管小花怎么想,在他心里,他们绝对是交心的朋友,过命的交情。
不过他是懂得分寸的人,在众人面前还是会守规矩,绝不会称呼王为“小花”的。
那是私下里的称呼,魔王大人威严冷酷,也只有在他面前偶尔露出**气急败坏的神气。哦,倒忘了,还有虫虫可以气得小花失态。
可是这死花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凤凰对他这份情,上千年不变,魔道上下谁不知道,他就算不为所动,至少也要稍微表现得关心一**,不要总是冷冰冰的样子。
女人无论多强大、多聪明,终归是女人,就像花儿一样,最耐旱和最不喜阳光的花,也要偶尔浇一**水,晒一**阳光,长年生长在冰山脚下的花却还活着的,已经很罕见了。
其实凤凰并不是真聪明,否则她早就应该放弃对小花的痴心妄想了。
倘若一个男人守着一个对他满怀爱意的绝世美女一千年也没有反应,那这个男人不是天生不能人道的,就是永远也不会爱她了。
话说回来,这么多年,这样的深情,就算是捂一块石头也捂热了,何况人心。
可是小花有这份爱心吗?他的心是万年不化的冰,漂浮在内心深处黑暗的河流上,他生来就是为了自己的秘密而活的。
朋友或者可以站在他的身边,女人却绝不可能进入他的世界,除非这女人是异类。
就像那个天门派的红毛坏丫头,但谁又能保证呢?
他亲眼看到小花对她的放过和宽容,亲眼看到他几乎本能的去挽救她的生命,亲眼看他为她而失态,虽然这些变化都极其微小,但却瞒不过他的眼睛,这双研究了小花一千年的眼睛。
只是,又能如何?当仙魔两道对立的时候,小花还会那丫头手下容情吗?这实在是无可预料的。
而他,不管如何,绝不会对虫虫下手。
和小花相比,他是幸运的,他的秘密没有小花那么沉重和不可违逆,他可以做出决定,而小花从没有过选择。
何况虫虫闻得到他的本命香,谁要了谁的命还不一定呢!
“王,纤尘无影显示,魔道残余就在东面第三座山峰下而,地底的洞窟共有四十七处出口,连绵千余里,最远的可以到达外洲。”
凤凰坚持着站稳,慢慢走到花四海的身后,双手平举那个圆盘,只等他回头看一下。
花四海终于回过身来,走上两步,认真看着那圆盘的背面。
那上面浮凸着一幅地图样的东西,比民间的画影图形精致百倍,各种洞窟暗道纤毫毕现。一个个密密麻麻的黑**,代表着躲藏其中的二十一地煞门人,无所遁形。
见花四海露出些许询问的表情,凤凰连忙伸出纤白的手指,一边指**一边讲解。
此时,两人靠得稍近,凤凰显出脱力不支的样子,借机试探地轻轻倚在花四海的胸膛上,而花四海并没有闪开,静静听着。
凤凰狂喜,身子更加酸软,整个人偎了过去。
这是多么难得的一刻啊,一千来,这样的机会只有过两次!
她多么希望这一刻能无限延长,可是她深知王的脾气,最烦人多话,所以尽管这样亲近的机会难得,还是言简意赅的说完,并且提出围堵的办法。
西贝冷眼旁观,看得出花四海只是无意间允许凤凰靠近他的身边,或许只是因为从小就在一起,他对凤凰没有那么戒备。
只是这对他是平常的,不带半分情意的事,对凤凰却不是这样。她会把这当成一种信号,可能接近他,并获得他的爱情的信号。
女人啊,傻起来真是无可救药。